“少啰嗦。”
迹部景吾略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朝她那边瞥去一眼。他的心还没有大到给昨天才一脸嫌弃地拒绝了他的人好脸色,于是说,“这种事去学校也可以。”
秋元凉兮会意,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裙,小跑着跟上他。
少女纵然在女生中已经算得上高挑的了,但还是矮他一截,需要很努力地仰起头才能望见少年越来越躲闪的眼睛。
少年把手揣裤兜里,脚步越来越快,有些急促。
那是慌张的表现。
秋元凉兮不由得哂笑,凝视着他愈红的耳根,勾了勾唇。
——新的一天从调戏迹部少爷伊始。
……
迹部家的司机在车上侯着了,无论何时秋元凉兮看见这大阵仗都会忍不住惊叹,迹部景吾生得张扬,活得高调。
司机望见她时愣了一下,才颔首:“凉兮小姐。”
“你好,山下叔叔。”
秋元凉兮见到迹部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用的敬称,不管是上了年纪的司机,还是别墅里来来往往的女佣。
他们都为迹部家以后的女主人是秋元家那位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二小姐而感到庆幸。
迹部景吾迈开长腿先她一步坐过去,拿着半张侧脸对着她,看起来就像个无理取闹耍脾气的幼稚小孩。秋元凉兮心里头暗笑,旋即矜持地提起裙摆坐进去。
她近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点倦怠。
沾了座椅,睡意便铺天盖地地来了。
·
迹部景吾刻意不去看坐在他身畔且只有咫尺距离的人,平日里算不得远的路程此时此刻却显得分外漫长,狭小的空间里气息逼仄。他双腿交叠,曲起的手指有意识无意识地叩着,节奏明晰。
肩上倏然一沉。
身畔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双眸微阖,头斜靠在他身上。窗外有朝阳泄进来,映在她那如白瓷般精致的脸上,嫣红的嘴唇轻轻翘起,果冻似的。
绵长的呼吸喷在他的锁骨处。
身子僵了僵,想要动。
少女蹙起眉尖,小声嘟囔了句,毫无防备的模样。
软软的碎发扫过他的肩头,像是光滑的绸缎,又宛如隔靴搔痒似的,一点一点地撩动着他慢慢卸下城墙的心。
他没再动了。
却悄悄地往她那边挪了挪,手指循着座椅爬过去,触到少女搁在腿边的手,滞了一下。然后偷偷牵住,以十指相扣的姿势。
她没有被惊醒。
迹部景吾偏过头杵着下巴静静地盯着她半晌,她睡得沉。他眸色暗沉,另一只手撑着座椅,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嘴唇上,那比想象的还要甜美。
一触即分。
十指相扣的手自始至终没有分开过。
*
秋元凉兮睁开眼的时候迹部景吾就坐在她旁边翻书,见她慢悠悠地醒过来才状似随口一问:“醒了。”
“嗯。”
她用手机看了眼时间,忽地失语,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迟到了。
第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虽然这对秋元凉兮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素来习惯于扮演乖乖女角色,别说逃课了,连迟到都没有过。
然而迹部景吾却轻飘飘地来一句,“偶尔翘次课也无所谓。”
这话着实不像是从迹部景吾口中说出来的。
记忆中的迹部景吾,是那个即使高傲嚣张也能在课上认真做笔记、礼貌地指出教师错误的学年第一,是那个近乎全能的迹部财阀继承人。
“真难得。”
秋元凉兮说:“你也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跟我对你说‘偶尔卸下肩上的重任也没关系’没差别的话。”
然而迹部景吾根本不可能搁下他那所谓的责任。就像秋元凉兮没办法摘下她优等生的面具,一样。
秋元凉兮推开车门,扣着把手的手指停了一下,逆着光,没有回头:“还好现在是上课时间,否则被人看见我一早上从你车上走下来,又该说不清了。”
迹部财阀和秋元家族的结合没有公之于众,是秋元凉兮特意拜托迹部夫人的。是以除却上流社会的少数人,几乎没有人知道。
对于迹部景吾未婚妻的身份,她似乎总是羞于启齿。
如果公布,之后那些人提及秋元凉兮,不会单纯地说她是秋元凉兮,而是迹部景吾的未婚妻,迹部财阀掌门人的儿媳妇。
她下了车。
迹部景吾沉了脸,盯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骤然想起他第一次载她去冰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戴着虚假的面具,没有半分犹豫。
她急于与他撇清关系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真不乖。
不乖啊秋元凉兮。
他的耐心,该到极限了。
·
秋元凉兮被朝日奈有栖堵在学校门口时她下意识地想绕开,却见她长臂一伸,把她头按进她胸里:“小凉,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了。”
她也翘了课。
秋元凉兮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挣脱开,她推搡着朝日奈有栖又想凑过来的脸,面无表情:“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她纤纤玉指往她背后一指,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笑:“顺便说一下,朝日奈大小姐,我觉得你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