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正是因为真田从未踏入过黑暗世界,所以他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顺者昌逆者亡。
极空现任的两大掌权者闲院竟寺和藤原浩司被革除了课长之位,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异常激烈的争夺战,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人都一言不发的交出了手中的权柄,极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重新归于统一。
一个从未沾染过黑暗的十七岁少年成为了它新任的主人。
所长室中一片静谧,沙沙的书写声在这样的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楚。
冲也敏慧静静地侯在一旁,看向真田的目光隐晦而复杂。
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这个人已经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中生变成了现在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上位者。
曾今根本不知道黑暗世界存在的普通少年现在能轻描淡写的在一夜之间将极空的权柄捏在自己手里,能弹指之间将那些企图忤逆他的人灰灰湮灭,能面不改色的与伊集院容响交锋。
冲也敏慧毫不怀疑深埋在暗处盘根接错的腐朽会被这个人连根拔起,并且这一天会来得很快。
曾今的真田心甘情愿的走进鸣央少爷为他选择的地狱,但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真田真的还是曾今那个真田吗?
力量、权利、野心被这些光怪陆离的诱惑包围的真田还记得他曾今选择踏入地狱的初衷吗?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在海底实验室真田每次注入魔龙基因原液时的情景。
当第一次注射的时候所有人都笃定他撑不过去她也不例外。但最后真田撑过来了,当那场酷刑终于结束之后好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记录实验数据的时候,她慢慢的靠近了当时奄奄一息的真田,她盯着真田那张煞白却又浮现出无数狰狞黑线的脸,看着他嘴角轻轻的蠕动着,她屏住呼吸细听才从那细微到极致的呓语里听到了一个名字——鸣央。
明明是那样深刻鲜明的记忆,此刻再看着真田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现在的真田他竟然感觉如此的陌生,找不到一点让人心安的熟悉感。
极空的另一个房间里,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只有满室的茶香氤氲。
溪里葵双手捧着茶杯,思绪却不知不觉转远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真田竟然胆子大到在回极空的第一天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真田因为稻叶鸣央心甘情愿的走进实验室,原本她心里充满讽刺,但是当真田每一天的实验都叫着这个名字活下来一点一点蜕变成她看不透的样子时,她心里的讽刺变成了忌惮。
当真田紧握极空权柄的那那一刹那,她甚至感到了恐慌,放任这样一个一心为稻叶鸣央而活的人成为最高统治者他真的能如伊集院先生所盼望的那样带领极空强大起来吗?或许只需要稻叶鸣央一句话这个人都会心甘情愿的为他献上生命。
这种惶恐在真田毫无顾忌的与伊集院交锋的时候达到了顶点,却又被伊集院一句话却彻底的点醒了。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熬过那样的地狱,他今后漫长的生命会满足于儿女情长吗?他当初是为了谁甘愿踏入地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地狱的洗礼站上权利的巅峰时他的野心就已经不是过去那样单纯了。”
是啊!现在的真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靠别人保护的真田了。
与稻叶鸣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闲院竟寺被彻底排除了极空的权利中心,并没有因为稻叶鸣央的关系有丝毫手软。与伊集院先生交锋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狠绝、狡诈、诡秘难测统统昭示着他对于权利的野心。
那时候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真田吗?还是说在海底实验室的时候其实真田的灵魂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现在的真田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这样一个失去掌控的怪物究竟会把极空带向强大还是灭亡呢?
伊集院容响看着走神的溪里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心里在担忧些什么他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清楚。从小就是这样,天资万里挑一却是个不懂人心的直肠子。
“真正的极空之主是不会被任何人掌控的,如果他真的如你所想活在我的掌控下的话那他就没有资格成为极空的主人。”
溪里葵愣愣的看着伊集院,但触及他平静睿智的目光又恍惚理解了他的意思。
溪里葵走在银色的金属通道中,眸光中浮出一丝淡淡嘲讽,现在的真田已经没有谁能掌控了,就算是稻叶鸣央又怎样呢?封印了自己力量的他还剩下什么筹码呢?
迎面而来的人让她微微一愣,随即眸光中浮出一丝冷厉。
鸟丸澜。
当初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藤原佑介却对稻叶鸣央死心塌地,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每天跟在暗处保护着封印了力量的稻叶鸣央。曾今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信条到了稻叶鸣央跟前仿佛失去了作用,还是说稻叶鸣央不愧是最擅长魅惑人心的怪物。
“鸟丸澜,稻叶鸣央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两人四目相对,鸟丸澜点头示意并侧身让开了路,溪里葵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鸟丸澜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变:“中国有句古话叫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溪里葵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嘴角微翘淡淡道:“你觉得现在的真田还是稻叶鸣央能够掌控的吗?”
鸟丸澜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叹息。
掌控?稻叶鸣央从来没有想过掌控真田,如果真田真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那么他当初根本就不会选择他。而如果真田真的是那样一个人的话他也根本熬不过实验室的地狱。
会毫不犹豫的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献上无悔的忠诚,就是因为他比这些所谓的成年人看得都通透,也更加疯狂懂得抓住每一丝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