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浅迦,有多少人会真正的讨厌那样的存在?
漆黑的外面,路面有些不平,浅迦拨通迹部手机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浅迦,这个时候打电话打扰本大爷,你有什么事吗?还是被黑主学院那些不华丽的家伙欺负了?”迹部华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怎样也掩饰不了他话语中的担忧。
“没有,”浅迦在一个喷泉后面坐下,“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想管家叔叔给我的蛋糕了。”不然,他怎么老想到迹部,一定是因为想吃家里的蛋糕。
手机这边的迹部愣了愣,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一点,想吃蛋糕?
“啊嗯,玖兰枢那个家伙没有给你吃的吗?”迹部不华丽的想,当初是谁要去黑主学院的?
“有,可是没有家里的好吃,脑子里面老是有景吾,我一定是想吃蛋糕了,对不对?”手机那头传来浅迦近乎抱怨的声音,迹部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电话,想到自己?
“你怎么想到本大爷了?”迹部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心底满是惊涛骇浪。
“晚上睡觉时有想到,还有上课的时候也有想到,嗯……还有那个吻,感觉很怪,心里怪怪的,不舒服。”
“不舒服,是……讨厌吗?”
电话那头想了很久,“不是,是心跳的很快,它生病了。”
“啊嗯,浅迦,本大爷告诉你,那不是生病,那只是说明你很在乎本大爷。”
“在乎景吾?”
“啊恩,难道你不在乎?”迹部很不介意自己把单纯的少年引向自己想要的道路。
浅迦想了想,懵懂的道,“景吾是我在这里最在乎的人吧。”
“啊恩,这就说明你很在意本大爷,明白了吗?”迹部对于教导不懂事的孩子乐此不疲。
因为在意=想念?
浅迦打了个哈欠,靠着喷泉的台阶,睡眼惺忪。
“景吾,我好困……”
迹部听到电话那头浅迦的声音,明白他的懒病又犯了,问道,“啊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人回答,迹部无奈的挂上电话,这个笨蛋,又睡着了,不过,今天晚上得到不错的消息,那个笨蛋,这种感觉是喜欢,他竟然不知道吗?
迹部没有想到的是,浅迦竟然就在一个喷泉旁边睡着了,如果知道,也许当下就会去黑主学院,把没有常识的某只拎回家。
清晨,路上还没有几个行人,玖兰枢见到站在教学楼外的优姬,淡笑着走近,“优姬,早。”
优姬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面目面对玖兰枢,只要低下头,“枢学长。”
两人默默的走着,明明并肩,却仿佛相隔很远。
穿过小树林,来到几乎没有几人走过的喷泉旁边,优姬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玖兰枢,“枢学长,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玖兰枢愣住了,优姬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每次想要寻找的时候,总会遇到莫名其妙的阻挡,还有那些血红的记忆,是什么?”优姬看向玖兰枢,“我知道枢学长一定知道,你是开启我记忆的人,请你告诉我,我是谁?”
“为什么要知道呢?”玖兰枢痛苦的看着优姬,“我只是希望优姬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记忆,有时候并不一定是美好的。”
“可是,这种虚幻般的美好,这种不安稳的感觉,我不需要,也不想要,求求你,告诉我,我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即使你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现在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你也愿意知道?”玖兰枢突然觉得无力,竟然是这样,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优姬坚定的看着玖兰枢,“是的,我想知道,因为现在的我,也并没有多幸福,零已经不再是零,那些安宁早已经不在,我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玖兰枢怔怔的看着优姬,“对你来说,零真的那么重要吗?”
优姬不去看玖兰枢的眼睛,扭开头道,“相伴十年,他,真的很重要。”
“好,我告诉你。”玖兰枢伸出手摸摸优姬的发顶,感觉对方身子僵了僵,但是依旧没有躲开。
他眼底一黯,“优姬,你是我的……”
后面的话优姬已经听不进去,那些解释,那些过去,她的脑海里面出现的那一幕幕,那些,那些记忆,才是真实的吗?
自己竟然是……吸血鬼?!
优姬惊恐的睁大眼睛,自己竟然是吸血鬼?
零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欺骗了他?
不,不,零已经失去了记忆,他已经不知道过去,这样,也好,也好。
优姬的大脑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即使被玖兰枢搂入怀中,也不自知。
“你们,在优姬僵硬的看着从喷泉后走出的人影,零,他怎么会在这里?
浅迦看着拥抱的两人,眨眨眼睛,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头,“你们……”他蓦地的想起约会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在约会?
记得忍足说过,打扰别人约会是要被天打雷劈的,那他现在是不是打扰别人了?
浅迦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不会这么快劈下来,那他自己是不是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浅迦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坚决不离开现场,他才不顶着人类的身体被雷劈,会死人的。
玖兰枢与优姬愣愣的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身影,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看。
“零!”优姬推开玖兰枢,追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她有什么资格去见零,原来自己也是那令零厌恶的吸血鬼。
刚刚下课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面色各异的看着长发披肩的优姬。
“原来,是这样……”琉佳自嘲的笑了,“我真是个笑话。”枢大人对优姬的维护,对优姬的在意,那些一切一切谁都可以看出来的特别,自己为什么总那么坚持的不相信,是不是,还留着那一点点的奢望。
一条侧首看了琉佳一眼,不知道该劝慰琉佳,还是对自己心底猜测得到证实而觉得遗憾。
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害怕什么答案,就会得到什么答案。
蓝堂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优姬是枢大人的妹妹,那么,优姬是纯血种,与枢大人是未婚夫妻?
玖兰枢看了眼众人的表情,移开目光,“优姬,你随篮堂一条去休息,浅迦我去找。”
优姬看了玖兰枢一眼,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玖兰枢接住优姬,看着怀中优姬惨白的脸色,犹豫片刻,对蓝堂道,“你们现在去找浅迦,我送优姬去房间。”
“是,”蓝堂看了眼昏迷的优姬,匆匆的点头,便向浅迦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也去找浅迦,”琉佳不想看那碍眼的一幕,慌张的转身离开。
。一条对玖兰枢鞠了一躬,迈着大步离开。
玖兰枢抱着优姬转身走向月之寮,脑海中,却无法忘记刚才那双惊讶,不解,迷惑的眼睛。
那种慌张的感觉是什么?
他害怕浅迦看见什么?
为什么,在浅迦头也不回的离开时,他感到害怕?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地上的树叶经过雨雪的浸泡,已经开始腐败,浅迦靠着树干,不明白眼前的世界怎么开始旋转。
树,大地,还有天空,都干什么?”浅迦揉着眼睛,从喷泉的另一边走了出来,眼瞳中满是不解与疑惑。在剧烈的选装,难道打扰别人不是被雷劈,而是现在这种惩罚吗?
景吾,在哪里?
好难受,为什么会难受?
他一定不再去打扰别人约会了,再也不去了。
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浅迦掏出衣袋中的手机,迷糊的视线看不清手机上的字迹,按下拨号键时,他根本不能确定电话那头是不是迹部。
手冢刚刚进网球部,还没来得及换上球服,就看到浅迦的电话拨了过来。
他愣住,这个时候,浅迦竟然没有睡觉吗?
“啊啦,手冢你有电话,”不二拉开自己的柜子,扭头看到手冢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带着疑惑,感兴趣的问,“谁的电话,让你竟然有表情了。”
手冢看了不二一眼,按下接通键,浅迦迷迷糊糊的声音传进耳中。
“景吾,天在转,树叶在转,好奇怪,我难受……”
“你在哪?”手冢听出浅迦声音中的不对劲,冰块般的脸上出现一丝焦急,“你生病了?!迹部在哪里,他没有照顾你吗?”
不二脱外套的动作僵住,匆匆拉回外套,“浅迦怎么;了?”
“大叔?”浅迦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在黑主学院……”
“浅迦?!”手冢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转头对不二道,“浅迦可能生病了,我去黑主学院!”
说完,便匆匆走出更衣室。
不二看着大开的房门,看到乾正一脸不解的走进来,便道,“乾,你看着他们训练,顺便帮我和手冢请假。”
乾推了推眼镜,看着匆匆离开的两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没有关上的更衣室门。
平时生活习惯良好的两人,这次竟然都忘记关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浅迦究竟去了那里?”蓝堂四处张望,找了足足一个小时,仍然没有找到人的他,不免有了些焦急。
走到他身边的架院道,“你对浅迦很在意。”
陈述的语气让蓝堂没有理由反驳,也不想反驳。
他想了想,“啊,也许是吧。”
架院没有想到蓝堂会这样简单的承认,他不禁多看了蓝堂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有着一丝丝的不自在。
架院收回目光,半晌道,“他的确不令人讨厌。”
“啊,其实架院也是喜欢浅迦的吧?”蓝堂笑眯眯道,“那样单纯的一个人,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怯弱,总是暖暖的,纯纯的,让人忍不住喜欢呢。”
架院刚想说什么,目光扫到不远处树干下时,脸色一变。
“怎么……”察觉到一条眼神不对劲,蓝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浅迦!”
侧躺在树下的人,不是浅迦,又是谁?
两人匆匆的走到浅迦身边,以为浅迦只是睡着了,但是走近才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架院伸手触上浅迦的额头,脸色不太好看的望向蓝堂,“他在发烧。”
蓝堂毫不犹豫的弯下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浅迦身上,抱起浅迦,“我们现在马上回月之寮。”
言罢,便匆匆的向月之寮的方向走出,架院晓看着蓝堂急急的背影,蓝堂,你对浅迦的在意,早已经超出了平日的你,你知道吗?
玖兰枢出神看着床上躺着的优姬,听到门外的吵闹声,皱着眉头,拉开房门,便看到一条脸色不好的从门口路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条,怎么了?”玖兰枢看了眼旁边自己的房间,站着好几个夜间部的人,就连星炼也站在门口。
意识到不对劲,玖兰枢大步走到自己的房门,站在门口的星炼与架院自动让开。
玖兰枢看到蓝堂正在为浅迦盖被子,心底微微不安,“浅迦,怎么了?”
蓝堂只是试着浅迦额头的温度,没有回答。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一条接过话道,“浅迦好像发烧了,琉佳去请医生了。”
“生病?”玖兰枢面色微变,走近床边,看到浅迦面色潮红,额头微微皱着,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蓝堂沉默的站到一边,视线却仍然留在浅迦身上,眼中的担忧任谁都可以看出来。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琉佳走了进来,她的身后除了一位医生,还有两个神色担忧的少年。
手冢对众人微微颔首,便走到床头,试试浅迦额头,烧得很厉害,面色一冷,“你们这里有冰块吗?”
玖兰枢微怔,“有,蓝堂,你现在去取。”
“是,”蓝堂点头,快步走出房门。
“你们不知道病人发烧的时候要敷冰块吗?”手冢身上的冷气愈加明显。
众人怔住,他们无力反驳,身为吸血鬼,他们从来不知道生病,更不知道这么照顾病人,手冢的指责,就连玖兰枢也无法反驳。
“冰来了,”蓝堂捧着一盒冰块走了进来,不二笑眯眯的结果蓝堂手中的冰块,掏出身上的手绢,倒出几块冰,包好后才道,“以后你们给病人冰敷的时候,用毛巾包裹效果会更好一点。”
说完,也不看蓝堂尴尬的神色,把冰块递给坐在床头的手冢,才笑眯眯的看着呆呆站在一边的医生,“请你为病人看一看吧。”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忙打开医药盒,拿出温度计,却不知道该这么靠近病人,坐在床头这个面无表情的男生看起来有些可怕啊。
手冢见医生迟迟没有动作,见医生还站在原地,站起身拿过医生手中的温度计,想了想,把温度计放到浅迦的腋下。
然后,是一室沉默。
玖兰枢看着手冢熟悉的动作,感觉到对方身上隐隐怒气,在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浅迦,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不二笑眯眯的站在床头,但是,任谁也能看出,这个少年的笑容有多冷。
五分钟后,手冢拿出温度计,小心的为浅迦捻好被角,迎着窗子投进来的光线,“38°8”。
感冒已经很严重,手冢站起身,对医生道,“你好好看。”
“好,”医生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现在格外的寒冷。
不二睁开湛蓝的双眼,“真不知道浅迦究竟玩什么去了,竟然会病成这样,真是不叫话,你说呢,手冢?”
手冢看着床上的人,“太大意了!”
此刻却觉得,这句话打在了他们心上,是因为他们大意,浅迦才会生病成这样,他们怎么忘了,浅迦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不能拥有血族的异能,也不会有不知生病为何物的身体。
这一刻,心底某处,有种东西,叫做悲伤,即使他已经得到优姬,他仍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医生开好药,拿出注射器,敲碎一个个注射液瓶子,破碎的声音看得四周的人心肝跳一跳的。
“医生,这个……该不会是戳进浅迦的肉里面?”蓝堂看着那尖尖的针头,突然觉得,人类创造的东西越来越可怕。
“肌内注射,当然要这样,发烧不进行肌注,效果不会好的。”医生排出注射器里面的气泡,对坐在床边的手冢道,“你把他的手臂拿出来。”
手冢不去看注射器,拿出浅迦被窝里面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着窗外凄凉无比的干枯树枝。
药物注射完,医生松了一口气,身后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灯似的打在自己身上,弄得他后背冷汗直流。
“好了。”医生不知道嘱咐该对谁说,只好装作认真的收拾东西,一面道,“病人生病这几天,切忌不可以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寒性食物也少吃,最好不要吃,多准备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不宜大补,好了后可以慢慢补充营养,但是不要操之过急……”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楼道上响起急急的脚步声,显示脚步声的主人有多么的人焦急。
玖兰枢皱眉,刚站起身,来人已经走到门口,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他认识,迹部景吾!
迹部呼吸声有些重,显然是匆匆跑来的。他看也不看玖兰枢一眼,径直走到手冢身边问道,“手冢,浅迦怎么样了?”
手冢为浅迦盖好被子,面无表情道,“已经看了医生,打了一针,现在还等他醒来。”
迹部摸摸浅迦的额头,沉着脸看向玖兰枢,“玖兰枢,本大爷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玖兰枢淡淡的迎着迹部的目光,“迹部君想要什么解释?”
“本大爷当珍宝放在手心的人到了你们这才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本大爷早就说过,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看来玖兰君似乎记性不好!”迹部沉声道。
在场所有人怔住,迹部说这句话,等于他向世人宣布,他迹部景吾,爱上的是一个同性,甚至许下一直保护的诺言。
当成珍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