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见裴吟回头,生生吓了一跳,她木讷地低下头,避开裴吟的眼神,没答裴吟的话。
裴吟也不在乎,估计老太太跟那大姐一样,对所谓的“城里人”有所误解,他转回来跟荆诀解释:“我感觉老太太应该没什么机会坐这种车,这路一颠一颠的容易晕车,要不你别开太快吧?”
这回老太太倒不愿意了,荆诀还没说话,她便从后面冒出一句:“谁没坐过!”
裴吟一愣,回头跟老小孩打趣:“是么,那您不晕车啊?”
老太太一摆手,说:“没晕过!”
裴吟笑道:“那行,那我们就不减速了。”
裴吟这话一说完,老太太立刻扬起几分得意的面庞。
而事实证明,老太太的得意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十来分钟过去后,先晕车的人是裴吟。
荆诀:“……”
裴吟跑到车下吐了个昏天暗地,他弯着腰,后背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着,荆诀见状,打算下车看他一眼,谁知裴吟那耳朵倒是好使,隔着几米的距离,一听开门声,立刻伸手往后面一拦:“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去死。”
荆诀只好将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裴吟回来的时候脸色撒白,眼里还噙着泪水,他用一整瓶水漱了口,又用一整瓶水洗了手,最后坐回车上,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荆诀皱了下眉,问:“没事儿?”
裴吟支着窗框虚弱地摇了摇头,问:“还有多远啊?”
荆诀:“十多分钟。”
“那行,再久我就得走过去了。”裴吟大口呼吸着室外的冷口气,说,“开吧,我没事儿了。”
裴吟准备闭上眼睛缓缓胃,他深吸一口气,刚往后一靠,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塑料的哗哗声。没一会儿,他肩膀被人碰了碰,裴吟睁开眼睛,看见肩膀旁边多了一块橘子皮。
裴吟回头一看,发现是老太太从手拎布兜里的橘子上抠了一块橘子皮下来。
“不嫌就含着。”老太太说,“我娃娃以前也晕车,这个法子有用的。”
裴吟愣了愣,就在老太太又要以“脏”为由收回手去时,裴吟却把橘子皮一接,毫不犹豫地含进了嘴里。
荆诀看了一眼裴吟,直接问:“管用吗?”
裴吟心道警官你可真是好高的情商,当着人家的面我能说不管用吗?裴吟只好摸摸自己的胃,无力地“嗯”了一声。
后面的路平坦不少,荆诀加快车速,没用上十五分钟就到了小竹园村。
荆诀看着村口泥泞的小路,将车靠边停下,跟裴吟和老太太一起下了车。
老太太拿着一个花椅垫和一个小布兜,裴吟一手一个老太太的大布兜,荆诀也没闲着,负责拎裴吟带来的那个巨型背包。
荆诀本来不让裴吟拿,但裴吟当时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虚弱地说:“求你了,帮我带上吧。”
荆诀只好一咬牙,将实重超过两个大布包的双肩包扯下了车。
裴吟看着好笑,故意说:“辛苦你了老板,人家都说没你这么好的老板。”
他最喜欢看荆诀被调戏后故意板起来的脸色,裴吟一呲牙,连眩晕都好了不少。
“大娘,这村子以前的人您还记得不?”裴吟没浪费送老太太回家的时间,他想既然要探访,那老太太也是村里人,不如顺口问一句。
老太太反问:“咋,我看着像老年痴呆?”
被老太太抬了一杠的裴吟:“……”
“我在这村里活了几十年,啥事都没忘过。”老太太傲娇道,“你要问啥?”
“那我可问了。”裴吟配合着老太太的语气,问,“你们村以前有没有个叫楚禾的?”
“楚禾?”老太太眉头一深,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说,“没听过。”
裴吟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别说老太太没听过,就是四五十岁的壮年也不见得会记得一个数十年前串过门的小孩,他只准备把老太太安全送回家,之后就要跟着老板干活去了。
竹园村不大,裴吟很快就到了地方,他还如约跟大竹园村的大姐通了个视频,大姐确认老太太安全,几次感谢裴吟之后,裴吟才感觉任务算是完成了。
裴吟帮老太太把布包放好,然后走出小平房,去接荆诀拎了一路的巨包,结果荆诀居然把胳膊往后一撤,没有要还给裴吟的意思。
裴吟一愣,还没反映过劲儿,老太太就粗着嗓门朝屋外喊了一句:“杵在那儿干啥,赶紧进来!”
裴吟跟荆诀对视了一眼,先一步迈进去,问:“大娘,还有事啊?”
老太太撸起袖子,指指饭桌,说:“留下吃口饭。”
“啊?”裴吟一慌,忙道,“不麻烦了。”
“啥麻不麻烦的,你咋没嫌我老太太麻烦呢!”老人重重拍了下裴吟的后背,说,“都吐成啥样子了,再不吃点东西,回去还得晕!”
裴吟被拍的差点趔趄一步,他没想到这老太太手劲儿这么大,但裴吟知道自己今天耽误的时间够多了,于是只能拒绝道:“真不用了大娘,我老板还有事,我们……”
“吃一口吧。”荆诀说着将背包倚在一张木椅上,自然的像是早做好了准备。
裴吟诧异地朝荆诀靠过去,小声问:“你时间又不紧了?”
“后边有镜子。”荆诀说,“去照照你什么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