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更过分地将食指停在了他肚脐眼上,一点点地绕着边缘转圈,此点敏感之至,他顿时连躺都躺不住。
她轻轻笑了下。
“楚怀婵,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他至今都记得,这呆子刚嫁过来那一夜,怕得缩作一团将自个儿裹成厚茧,生怕被他染指,如今不过在这事上尝到了点甜头,就能变成这样?况且,就连在这事上,她似乎都这么喜欢看他出糗难堪?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他总算忍不住想要转身看她,但她哪里肯让他动,抬脚又踹了他一下,让他安分了。
他只好保持身子不动,艰难地在她玉臂的环绕下扭头看她,她正委屈巴巴地等他看过来,满脸无辜,冲他轻轻眨了下眼,可怜兮兮地道:“不是你之前说我没悟性,叫学着点儿么?”
“……”
还记着仇呢。
当日这呆子犯懒,如何也不肯动一下,他气不过才口不择言,眼下她旧事重提,他才知道这人竟然当真记到了这么久。
他差点被气出内伤,默默扭过头去,不接话了。
她却还不肯罢休,手指不安分地点了几圈,等他愈发难受了,这才停了动作,戏谑道:“况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吧?”
见他心虚不答,她继续欠扁地问:“几月不见,人之常情,也不丢人,要帮忙么?”
“……你可以选择给我解开。”
“这会儿给你解开,我像是会蠢得自讨苦吃的人么?”
“你不觉得你一直在犯蠢?”
楚怀婵学着他惯常目中无人的样子嗤笑了声,径直起了身,将被子胡乱往他头上一盖,他迫不得已挣了下,这才将脑袋露了出来,便见她站在床边等着看他这狼狈样。
他左腿被压着,右腿并使不上太大力,一时之间竟然拿她没辙,只好盯着她,冷声吐出两个字:“解开。”
楚怀婵盯他一眼,语气比他还冷上几分:“老实点。”
她连衣也没更,将帷幔拉严实后便径直往明间去,由着时夏伺候洗漱完后,压根儿不管他的破规矩,径直传了膳。
好在昨夜孟璟亲自开口破过例,也没人过来请他的意思便将膳桌呈了进来。
等人都退下后,楚怀婵束起帷幔,见他这般难受也当真没妄动,愈发断定此前的判断。这人平素动不动就恐吓要拧断她脖子,实际上一旦自个儿被困,连根破布条都没辙,心里对他的嘲讽又添了一成,只是到底狠不下心,还是看破不揭破,看在几月不见可以理解的份上,乖乖坐到床边帮了他的忙。
事后,她亲自去捧了铜盆并漱盂回来伺候他盥洗。
孟璟很给面子地由着她伺候着捯饬完毕,真老爷似的坐到了膳桌前,下巴微微抬了抬:“伺候用膳。”
楚怀婵气笑,绕到他身后去寻绳头:“你倒舒服。”
孟璟非但不肯配合,还将身子一侧,板着脸道:“方才叫你你不肯,这会儿我倒不乐意了。”
“孟璟,你适可而止。”
“你光说给不给喂吧?”
楚怀婵气得鼻子嘴巴都皱成了一团,将碗重重往几上一搁,头一次真骂了他:“混账东西!”
他坦然受了这声骂,反正拿她寻开心的时候,他也没打算当人,随她骂吧。
“不就算了,你就这么待上一天吧。”
她越想越气,总归都这个时辰了,厨房早午餐一并备的,各呈了一些,他胃不大好,她本替他盛了些热粥,准备暖暖胃再换午间的大菜,这下子被他气到,换了碗替她备的素粥。
清汤寡水,上头只飘着两段小葱。
孟璟嫌弃地避开,她却不依不挠,径直拿勺往他嘴里喂去:“不是要我喂么,多大人了,世子爷您害不害臊啊?”
“不害臊。”他探头衔住了勺。
等确认她气已消之后,这人又变得没脸没皮起来,楚怀婵拿他没辙,气得只肯喂他一碗素粥,边喂边数落他的罪行:“出塞三个月,音讯全无,要不是钦差还在不断往返,我可能真以为你死了。你要真死了,我定会要我爹去求求皇上做主,让皇上令我改嫁的,皇命不可违,总没人敢说闲话。”
孟璟哽了下,差点被一碗米粥噎死。
她却浑然不觉,径直将粥往他嘴里塞,边忿忿道:“死在外头都没个信儿就算了,一回来就能耐了,我就气气你怎么了,只允许你动怒,还不允许我不高兴啊?我就放了只鸡气你而已,又没将你这破地儿变成养鸡场,你居然就发这么大的火,你怎么没将自个儿头发一并点了烧成个秃驴好六根清净呢?”
她“呵呵”了两声:“不过就你这样,变成秃驴怕也六根清净不了。”
孟璟觉得这粥他实在是不大咽得下了,有点后悔方才为何要给自个儿寻不痛快了。
他侧头避开再一次强塞过来的勺,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解开。”
“美得你,什么便宜都叫你占完了。”
她见他死活不肯再吃了,自个儿就着剩的小半碗吃完,还是被这没脸没皮的人给气得消不下火,将碗重重一搁:“不吃算了,躺着去。”
风餐露宿了好几月正等着大快朵颐的孟璟:“……认真的?”
“认真的,这顿饭就当给我赔罪了。”她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点,“你明日还肯陪我的话,晚上再发善心给你做点好的。”
孟璟默了一瞬,老实道:“明日要启程去趟靖远。”
“你又骗我?!”
楚怀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不说无官一身轻,要好好陪陪我?”
他还没来得及应声,她猛地起身一脚踹向他凳脚:“滚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