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抛开玩心,语重心长地说:“我想去买些胭脂,我的胭脂快用完了。顺便去买些干货,比如咸鱼。”
“咸鱼?”苏远挑眉问我:“我怎从未见你有吃咸鱼的喜好。”
“不是给我买的。”我说,“我是想带给李夫人。李夫人是四川人,本身饮食习惯就跟金陵口味相差很大。虽然我们不能去四川,但是从湖北带些干货回去她应当是会喜欢的。”
苏远突然就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开口道:“有劳你替我念着内人。”
我帮苏远揉揉他越发低垂的眉眼说:“你不是要我遵守妇道嘛。我身为妾侍,心系主母,夫君对奴家可还满意?”
苏远终于笑出声来,他长舒一口气,起身带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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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我和苏远是秘密暗访,我也担心我们的行踪会被人知道。朝中局势扑朔迷离,天晓得想要造反的人会不会就藏在皇帝身边。
出了荆州以后,我们依然按照原定计划,走水路直达洞庭湖,再由洞庭湖直达长沙。不过我们并没有在长沙逗留太长时间,我们只是暗中观察了滞留在长沙的流民数量,之后便离开长沙掉头东行。
晚上,我窝在苏远怀里说:“明天就要进两江境内了。”
“嗯。”苏远应我一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我摇一把苏远问:“今年两江境内可有爆发瘟疫?”
苏远闻言睁大眼睛眨了眨说:“不曾听说。”
“那就怪了。”我也跟着眨眨眼睛,“多余的流民都到哪里去了?”
“此话怎讲?”苏远问我。
我给苏远分析说:“我曾经问过京城的流民,当时他们逃到长沙的时候大概有十万余人。当然,流民也就是凭感觉说话,我估计人数可能没有这么多,不过人数至少是逃到京城人数的两倍。
“我在长沙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滞留在长沙的流民数量太少了,甚至比滞留在汝南的还要少。走关中逃往京城的都是有钱人,人数不多。走汉中南下的人数那么多,最后到达京城的却那么少,那路上失踪的几万人去哪里了?”
苏远问我:“这和瘟疫有甚联系?”
我继续给苏远分析说:“敬贤哥哥从军二十多年,你肯定知道大规模迁徙中比食物管理还要严格的是粪便。大安军纪严明,任何士兵都不得在行军过程中随地大小便,否则水源土质污染会引起瘟疫爆发。
“流民大量南下,他们才不懂保护水源。我带流民回甘肃的时候,让他们在指定地点出恭,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在荒山野岭粪便也要统一管理。
“我们这次来长沙,沿路都没有听说哪里有瘟疫爆发,我暂且把这份平静看作是侥幸躲过灾难。但是出了长沙以后有好几万人失踪了,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躲在什么地上自立根生。”
苏远差不多是听出点眉目来了,他接着我的话说:“我带兵进甘肃的时候,甘肃已经发过好几场瘟疫。后来是我带人挖万人冢,收殓一层尸骸又撒上一层石灰再掩埋尸骸。等我把尸骸都收拾干净以后瘟疫才停止。
“若是这几万人死在路上,他们死的地方应该会发瘟疫。可是两江境内今年没有疫情上报,说明这些人还活着,而且应该活得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