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我看向凤栖公子说:“我知道凤焦琴已经碎了,不知先生可否将凤焦残片还给学生?”
“那是自然!”凤栖公子说,“就怕秋月怪我未能照顾好凤焦琴,让凤焦独自在王府中粉身碎骨。”
我安慰凤栖公子道:“要碎那是凤焦自己的事情,无论你是抱着它还是捧着它,它终究是会碎的。”
雅颂公子问:“方才秋月说有两件事,那第二件事为何事?”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尺半长的宣纸,打开后说:“学生这里有个拓本,还请各位老师给掌掌眼。”
白纸上被朱砂横七竖八画了不少一指宽的线条,线条错综交替,杂乱无章。
“这是什么?又是从何处拓来?”四位公子都不明所以地看着白纸,没有一人能看懂上面究竟用红笔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
我指着白纸上胡乱走形的朱砂笔迹说:“若是让老师用黑墨工笔在这张纸上作画,老师可否根据这些朱砂,只添最少的黑墨做出一幅雅俗共赏的画卷?”
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落霞公子身上,若论绘画技巧,自然是落霞公子冠绝天下。可是这个题目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丹青妙手也被这错综复杂的朱砂笔迹乱花了眼。
我将宣纸递给落霞公子说:“所谓慢工出细活,这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几位老师还要在杨州住一阵子,不如落霞先生将画纸带回去慢慢琢磨琢磨?”
“甚好。”落霞公子收了画纸,“且容我多想两日,三日内我定能给你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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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地处温带,无论男女都显得十分温和。
入秋后,整个保障湖(注:今瘦西湖)上漕运繁忙。今年新收的粮食被从天南地北运到扬州中转,再由扬州沿大运河送向远方。
苏家主要为朝廷送鹿茸,还差三个月才到收鹿茸的时间,等新收的鹿茸运到扬州又是再之后两个月的事了。可是苏家虽然主业清闲,副业却是让人忙得应接不暇。准确地说,苏家的副业才是真正让苏家日进斗金的产业。
“让你的几个堂弟各自出去走货,你放心吗?”我问苏辄之。
苏辄之揉揉我的脑袋说:“我照你说的,让他们每家都入了股。但是每条货运路线又是独立经营,独立核算,他们各家的生意都要自负盈亏。
“没有苏家的通行令,他们的货根本走不出扬州。苏家给他们发通行令,他们自己走货自负盈亏,最后苏家大账房与他们结算各自的分红。”
“苏老爷高瞻远瞩!”我给苏辄之竖个大拇指,又是吹捧又是拍马屁道:“谈笑风生皆是大家风范!”
苏辄之笑得十分惬意,他问我:“二叔的旧账你查的如何?”
我小眉毛一塌,刚撑回来的精神又全都葬送在连日的忙碌之中。“你二叔私底下是做了多少生意?我手下三十几个书记官,每天从上午辰时一直算到下午酉时,一连算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将账目理清。
“他那生意做得东拉西扯的,全是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嘛!从乙家借了钱去还甲家,又从丙家借钱去还乙家。中间还把每一笔钱再周转一下,捞点利息。连复式记账法都没用就有胆子干投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