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儿,到朕身边来坐。”皇帝话音刚落,两个太监立刻过来将一个石凳挪置皇帝身侧。
苏怀又看我两眼,我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无奈,苏怀只得乖乖走到皇帝身边,贴着皇帝的龙袍缓缓坐到石凳上去。
秋月说这个皇帝会亡国,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怀疑秋月得了一种春香常说的病,“被害妄想症”。不过眼下看来,的确如此。自大安建国以来,眼前这位小皇帝是我见过最荒淫无度的一个皇帝。
不是秋月不想念他儿子的好,而是秋月忘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秋月年年远洋,四处奔走,为大安带来空前繁荣昌盛。皇帝自登基以来挥霍无度,秋月不派人来加以劝说,反是更加努力操持漕运海运。秋月为了皇帝玩乐,专门从河运航线中新开辟一条花石纲。
“皇上!”一个老迈的声音突然从御花园外传来,“臣要见皇上!皇上!”
“李大人你不能进去!”几个尖声尖气的宦官不停劝说道,“皇上正在召见张天师,皇上正在与张天师讨论国运大事!”
“皇上。”苏怀小声说一句:“或许尚书大人有急事要奏,还是请尚书大人进来说话吧。”
皇帝一只大手往苏怀腰上摸一圈,点头应道:“让李爱卿进来说话。”
得了准许,礼部尚书冲进花园里来,他急匆匆递上一本折子说:“皇上!关外又变!”
“何事惊慌?”皇帝不耐烦地扫给李尚书一眼。
李尚书让宦官把折子递给皇帝说:“先帝在位时,反贼曹深被蜀军剿灭。但曹深之父曹侗逃往金国,曹深之子曹瞻逃往鞑靼。如今曹瞻叛逃鞑靼,去往金国,拜完颜旻为义父,改名完颜瞻。现下完颜瞻已是金国小王爷,还被完颜旻封为突骑将军。”
“什么?!”我和苏怀同时喊出惊骇!
不等我问清事情始末,礼部尚书继续说:“完颜瞻曾被鞑靼王妃乞彦春香收为养子,与鞑靼太子乞彦肆一同长大,二人情同手足。可是完颜瞻背弃手足情谊,带金兵打下鞑靼部落十余个,逼迫鞑靼向金国称臣。”
我和苏怀都已经坐立难安,皇帝却似个没事人一样。“哼!鞑子金贼蛇鼠一窝,如今反目也在情理之中。以后这种事情拿到早朝上议便可,不要来打扰朕和怀儿。”
“皇上!”礼部尚书直接跪倒地上,面色艰难地说:“金贼气焰嚣张,那完颜瞻派礼官送来和亲文书,直言要与雍国侯世子结亲!”
“混账宵小,胆敢觊觎朕的怀儿!”皇帝愤然起身,一把掀掉桌上所有茶点果盘!
我见过三个大安皇帝,眼前这个皇帝是我这辈子见过性情最暴躁的一个。同是雍国侯教导长大,苏怀和皇帝却有天壤之别。
眼前的皇帝昏庸无能,毫无耐性,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听闻秋月仙子下凡之前,十三王赵戎也是一个喜怒无常缺乏耐性之人。
“怀儿别怕。”皇帝一派轻松坐回石凳上,“朕有三十万铁骑镇守山海关,区区金贼休想闯进我大安半步。以前朕能保你不被鞑子抢走,今日朕照样能保你不被金贼掳去。”
真不知秋月是报复雍国侯还是纵容皇帝,五年前皇帝还是端王时,端王便将苏怀收入房内。那时雍国侯险些被气出心病,秋月却不加半点制止。后来皇帝登基,苏怀又被带进宫里。
我知道,其实苏怀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这事秋月也知道。五年前苏怀还不满十五岁,那时候他不知怎的突然对鞑靼太子乞彦肆生有好感。苏怀和乞彦肆私下许了终身,还交换了定情信物。
很快此事就被秋月知晓,秋月对此事十分不满。正好那时候端王对苏怀感兴趣,秋月随便使些手段就把苏怀安排给端王做客卿。
便是从那时候起,皇帝发现秋月是个有求必应的人。世上没有秋月做不到的事,只有秋月不想做的事。皇帝的胃口被秋月养得越来越大,皇帝只说一句皇宫清冷,秋月便想办法为皇帝运作花石纲大规模新修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