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受伤了!
杨久的杏眼瞪大了一些,因为这一发现,眼底出现了些许喜悦。
宁王眉头皱得更紧,心中嗤笑,皇兄送来的人这么沉不住气,知晓他受伤就如此高兴。以为他受伤了,就可以钳制他,亦或是能够杀了他?
杨久老老实实跪坐在床上,两只手揣在一起,宛若一只做了好事儿期待被夸奖的小猫咪,她讨好地笑着说:“王爷受伤了。”
宁王冷哼。
杨久没有注意到宁王冰冷的眼神,握住的长剑隐隐有拔出|来的趋势,她兀自说:“我来照顾你啊,您别把我当侍妾,这个咱不作数,我就是个普通侍从,肯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说罢,她拍拍了胸口。
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无害又有用了,她想留在这里,能够仰仗的人就是眼前的宁王。穿越之人是无根之萍,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是她家。逃出去?逃哪里啊。户籍管理严格的古代,危机四伏的战场,把她扔出军营,她就是一个死,现实压根不会给她任何一个展现穿越本领的机会。
“王爷肯定是不想外人知道你受伤了,我会保守秘密,还能够帮忙瞒着皇帝派来的监军。”杨久殷切地看着宁王,就差伸出手抓住宁王的胳臂,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是多么强烈,“王爷不妨用用,绝对不会吃亏。我身在军营,人小力弱,杀起来都不需要您拔剑,这么弱小的我也就浪费您一点米粮养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您就发现,嗨,杨九郎还挺好用。”
宁王端详着杨久,说她胆子大,却畏首畏尾,躲在角落里不敢轻举妄动;说她胆小,却笑语不断,讨好的话换着花样来。他就藩的十年来,皇兄没一日忘了他这个弟弟,每过一段时间就送来京城的“问候”,为了母妃、胞妹,为了军马粮草武器,他一一忍受。
远在京都的皇帝大概是觉得这么羞辱太无趣了吧,特意换了花样,名为送男侍妾来折辱于他,实则是送了眼前之人靠近他……
赵禛松开了握剑的手,把剑倚靠在床边,放弃了杀了杨九郎的想法,决定留下这人看皇帝究竟有何后手。皇帝花样百出,杀了杨九郎还会送来王九郎、陈九郎,那还不如留着眼前之人。
杨久看到这一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王爷,我伺候你更衣。”
赵禛颔首,伤口隐隐作痛,不知不觉他后背已经一层冷汗,铠甲太重,压在伤口上不是长久之计。他既然改了计划,那留在这边过夜也无妨,垂眼看着杨九郎轻手轻脚却笨拙地给他脱铠甲、外袍和靴子,赵禛心中疑惑更深、思虑更多,猜不透皇帝送来这么个无用之人,究竟是有什么安排。
“好了。”杨久长吁一口气,铠甲和衣服实在是太复杂了,真是考验人的动手能力,在古代当个侍从也不容易。“王爷,你睡吧,我保证待在角落里不靠近半步。”
她还惦记着自己是男侍妾的身份,生怕宁王误会了自己“意图不轨”。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诚恳,杨久特意缩到大床的角落里,抱着手脚坐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宁王,“……”
再一次发问,皇兄送这人来的目的究竟为何?
今夜,这个帐篷绝对是众人瞩目的存在。
宁王进去后,却没出来。
“监军,宁王在杨九郎那边过夜了。”侍从得到消息后,沉不住气,火急火燎地来告诉监军。
夜已深,监军还没睡,听后看向窗外杨九郎所在帐篷的方向,“宁王终究是个年轻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就是不行。”
第3章 开荒第三天
杨久抱着手脚坐在角落,宛若一颗可怜兮兮的蘑菇,冷得直哆嗦。龙凤喜烛没有吹灭,大床在光照的边缘,光线昏暗,她就着黯淡的光看了眼被子,缎面的被子,绣着鸳鸯戏水,做工很精细,里面絮着厚厚的棉花,看着很厚实,肯定很暖和。
被子下面还有长绒的毛毯,她看见了,也摸过,手感特别好!
她要是悄悄地掀开一角,给自己盖上,应该没事吧。
床那么大,动作轻点,感觉不出来。
外面风大,裹挟着枯叶碎石不时砸在帐篷上,发出冷硬的声音。帐篷外冷,帐篷内也好不到哪里去,杨久冷得手脚冰凉,到底是忍受不住这刺骨的冷,掀开被子慢慢蹭了进去,好歹有了一点暖意,她吁了一口气。
她是南方人,长这么大没有去过北方,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天气。
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受了。
她还有机会回家吗?
杨久双手拢在身前,喊着满天神佛的名字,不管是中的西的,只要是认识的她都想试试,让她回家吧。
念着念着,她把自己念睡着了。
毕竟刚经历了穿越,身体还在倒时差,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困意就排山倒海而来,杨九睡得很熟,睡梦中身体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被窝里还有一个温暖的存在,就是抱着不怎么柔软,但暖和啊,天寒地冻的,真舒服。
昏暗中,躺下的赵禛一直没睡,仅仅是闭着眼睛浅眠,他在等,等卧榻之上另外一个人有进一步的动作。
近一两年来,皇帝心急了,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地送人送物,逼着他一步一步后退,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
赵禛知道,皇帝是在逼他反,这才能够顺理成章地褫夺阿父给他留下的一切,正大光明地囚禁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