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杨久笑。
“公子,红豆汤里放年糕好吃。”小乙馋了。
杨久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年糕块的样子,厂里面有个大姐娘家是宁波的,带回来的水磨年糕真的好好吃啊,红豆汤里放几块,软软糯糯又不失嚼劲儿;蟹煲里放几个,白嫩的年糕浑身上下披上蟹味的酱色,比蟹肉还要吸引人……
“以后有机会做。”
小乙又惊呼,“公子,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
“就你咋咋呼呼的。”小甲笑着蹲下来,脸色也变了,“这些小白点是什么?”
“什么?”杨久纳闷地蹲下来,看到颜色渐渐变红的汤面上浮上来一颗、两颗、三颗……
李大苟习以为常地说:“是豆子里的虫子。”
难怪小小的白白的看起来肉乎乎的……
杨久,“……”
小乙瞪大了眼睛,“还能吃吗?有没有毒?”
小甲忧虑,“不能吃就太浪费了。”
杨久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她狞笑着说:“吃,怎么不吃,能浪费吗,不能,吃一碗补两样。”
就当补充蛋白质了!
小甲小乙脸色有些白,没有抗议,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入宫了,日子不说过的多富裕,但也没差到吃糠咽菜,宫里面的基本保障还是有的。
李大苟抬起眼皮看着杨久,对她的认识更深了一层,从言谈不难看出出身,本以为是娇女,未成想踏踏实实。
好吧,要让大苟叔失望了,杨久也就是说说,凡是浮在汤面上的小虫子她都捞走了,没有浮出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吃掉,眼不见为净。
晚上光是吃红豆汤可吃不饱,杨久还煮了个南瓜配饼。在战场上可以当盾牌护身的无油硬饼子掰碎了和南瓜同煮,南瓜本身就多水,老南瓜吃口上还甜,就是纤维略多了一些,煮不到彻底软烂,饼子吸入了南瓜的汁水退去了坚硬的表象、呈现出了柔软的内在,麦香与南瓜香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渲染出的是最质朴的田园味道。
当陈松延给宁王送来晚饭,众将军假装交谈,其实有意无意地去看王爷晚上又吃啥好吃的。
看到是南瓜烩饼子啊,简单。
还有红豆汤啊,也简单。
可为什么就是不断地咽着口水?
“王爷。”焦将军凑上去。
宁王抬起一眼,慢慢合上碗盖,隔绝掉所有的视线。
焦将军,“……王爷,关于哨卡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时间不老早的,我老焦回去吃饭,婆娘煮了好吃的。”
听听,他有人疼着。
赵禛点头。
焦证德讨不到好处准备走时看王爷,看到他他嘴角的一侧微微翘起。
是在笑。
浅浅的。
轻轻的。
几乎看不见的。
但就在那里。
是一个愉悦的弧度。
焦证德站直了,与王爷说了一声后拱手离开,其他人同。从书房里出来,焦将军还保持着那副不可置信、如梦似幻的样子,孟将军问了一声,焦证德恍惚地说:“王爷笑了。”
“咱王爷又不是没有感情……啥,王爷笑了?”孟随惊呼。
其他人也挺住脚步,个个扭头看向合上的门扉。
王爷笑了?
沈千户嗤笑,“一个个没出息的,咱王爷笑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得意洋洋地说,“我都见到过好几次了。”
说完,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往家里去,嘴巴上哼着小调儿,据说轻快的小调子是杨久哼出来的,也不知道叫啥名,怪好玩的。
剩下的人看着沈千户的背影,不由地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不就是王爷笑了嘛,以后还要多笑笑呢。
“走了走了,回家吃饭,也不知道婆娘做了啥好吃的。”
“估计你家又是咸菜疙瘩就饼,再给你配一碗白开水。”
“不可能,老婆子说了要给我做肉吃的。”
大家说说笑笑的离开,心情仿佛跟着轻松愉快了许多。
听到门外的声音渐渐淡了,安坐在桌案后的赵禛迟疑地摸上了自己的嘴角,那儿是弯着的……放下手,他打开了碗盖,很简单的香气就窜入了冷冷的空气中,鲍参翅肚他吃过、熊掌鹿胎他也吃过,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宫中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的东西,身为先帝宠妃的儿子,他从小锦衣玉食,就没有得不到、吃不到的东西。
但没有一样,如这碗简单的红豆汤温暖……
······
收起布防图,赵禛捏了捏鼻梁,肩膀那边有些隐隐的酸痛,伤口愈合后时有。他收拾了桌案,将紧要的东西放好后离开书房,踩着夜色回去,刚步入正院就看到室内有灯亮着,他停住脚步看着那点明亮,直到陈松延小声提醒,“王爷,凉气太重,回屋吧。”
赵禛点头,继续走,推开房门,看到杨久在窗户下忙活,暖红的火在水壶下围成一圈,暖意一点一点传递出来。
房间大,煤饼炉子小,那么一点点热源暖不了整个屋子,但火的颜色能够暖人的心。
“王爷,你回来了呀。”蹲在炉子旁边的杨久抬起头,笑盈盈地说。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犹如装点上了绒绒的火狐皮,她的肤色很衬红色,穿上狐皮的裘衣一定很美。
赵禛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