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厨房的娘子恭敬地应诺,她知道跟前的是烹调的老手,所以接管了厨房后不敢在味道和食材上有任何偷奸耍滑,本就是老实诚恳的人,担任管事后更加唯命是从。
当然,杨久不是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人,她知道什么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厂子后勤里干活,又在许多部门轮转过,见过很多私底下的事情,她不是多话的人,见到了也从来不说,有时候还会有人带她分点好处。工作做事就是如此,小小得到点实惠,无伤大雅,不是教人害公利私,在大是大非面前丁是丁、卯是卯要搞清楚。所以,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稍微肥一点点自己,她默许,可如果超过底线了……杨久微笑地看向在场唯一的男性,“与各偏院的将军家说一声,家中鸡鸭暂时收归王府所有,府中给相应的银钱,再与他们说一声,暂时不允许吃鸡鸭,何时恢复,听我吩咐。”
亲王府有官设长史,以前府中一应事务从简,官设职务都空悬,杨久接管府中内务后,就将这套班子启用了起来,长史领外院,协助杨久统领府中事务,如果不是宁王的特殊性,此职当由皇帝指派,兼国官和府官双重属性。先帝在世时的确如此,京中宁王府就有长史一人,宁王匆忙就藩,长史没有跟随,那人年纪也大,不适合舟车劳顿来到北境,索性乞骸骨归乡,宁王府长史就空悬。
皇帝不是没想过指派一人插|进宁王身边,但指派的人不是路上遭匪盗死了,就是生病、落水、遇到山洪等等死了。
京中流传,那个位置被诅咒,八字不硬别接。
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
反正北境贫寒,幽州三地更是贫上加贫,宁王去了后不是打仗就是打仗,没个安生日子过,皇帝很满意……
重启了班子后,杨久就让赵禛指派人。
赵禛没有推辞,很快应铖走马上任,他年过不惑,刚过四十生辰,是宝胜二十一年的两榜进士,亦是那年的探花,宝胜是先帝年号。探花嘛,都是点的俊帅年轻之辈,所以应长史长得很有两把刷子,年轻时是年轻气盛的帅,不惑之年就是老成持重的帅,帅得很有章法,当然,能力也很有章法,做一地父母官都绰绰有余,来管理王府事务那肯定是赵禛自有考量。
对了,应铖是新启三年,当庭参成国公在老家圈地造屋、侵害良田、逼死百姓、为祸一方被贬北境。
新启是当今年号,现在是新启十一年,宁王就藩的第十一个年头。成国公是当今的舅家。
杨久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不及眼底,她轻描淡写地说:“应长史,前院管洒扫的管事、婆子撤了,另外选人,名单下午给我。”
一句话,十几号人就此要消失在王府,不是她不善良,而是心慈手软要被人爬脑袋上作威作福的。
之前说过,府中诸人都是从近卫中挑选的家眷。府中工作一旦被撤,在众人面前丢脸是小,牵连父亲/丈夫/儿子/兄弟,那就糟糕了,要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古代残忍起来可是讲连坐的。
应铖眼眸微动,应下命令。
杨久看自己写的“英雄帖”,措辞上应该还可以,拿给王爷看了后就让人多抄几份贴出去。
是到了同心协力、合舟共济,无论人、畜、禽,携手共渡难关的时候了。
第49章 开荒第四九天
和赵禛商量后, “英雄帖”的措辞做了细微调整,没有改掉杨久的通俗大白话,他反而对清晰明了的内容非常欣赏。
赵禛赞不绝口, “这种行文方式很好, 值得推广。”
杨久就乐滋滋地说,“真的吗,我还以为太直白了呢, 没什么文采。”
赵禛摇头, “告知百姓的要务实,不是作诗做文章的文采风流,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杨久, 你做的很好。”
这么正式地喊自己名字, 杨久觉得是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要不求来点实际的,比如加工资?
话说,她有工资吗?
杨久看赵禛。
赵禛被看得心中渐渐升起疑惑。
杨久轻咳了两下,对着手指支支吾吾地问,“我有工资吗?就,月钱。”
赵禛愣住,看着面前垂头懊恼不已的姑娘, 他喉结上下滑动,唇角扬起, 一丝轻笑忍不住从嘴边流泻而出。
杨久被笑得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啊, 不准笑, 啊啊啊, 不准笑,你还笑……赵禛,你笑了诶。”
她用右手手背撑着小巧的下巴,好奇地看着他,左手抬起来,纤长的食指点在他的嘴角,“感觉到了吗,上翘的弧度,弯弯的唇,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我以前应该多读几本诗集,现在便可以出口成章,说出一些让你心神动摇的婉约篇章,‘崖岸边的雪松枝丫上挂着一轮弯月,清寒不减,却添温柔。’随便整两句,现编现卖,希望你喜欢。”
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个,陈松延和旁边几个伺候的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门未关,敞亮地可以看到室外,但没有人过来打扰,抽出嫩叶的枝头在春风中摇曳,鸟儿在树叶间跳跃,啾啾鸣叫,如若忽视虫害,当真是温柔的春天。
偷一丝空闲,在小小的时间里放纵自己沉溺,赵禛按住在自己嘴边作怪的手,“喜欢。”
“嘻嘻,不喜欢也没有用,就这胡诌的水平。”
杨久忽然站起身,在赵禛讶异的目光中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亲完后她犹如老练的情场高手,意犹未尽地坐下,嗔怪地说:“别打扰我做事,待会儿再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