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峥一下想到了雍州城外这几年甚嚣尘上的沙匪,但没想到他们如今竟然胆子大到敢劫他的人马。
这王妃虽然是朝廷硬塞给他,碍于面子才收下的,但若是她在此节点被人掳走,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陆远峥头上被人抹了颜色?
再说那李羽还派了宣抚使前来慰问,若是那宣抚使回不去了,本就猜忌他的李羽一定会在心中对他多加一分揣测。
所以思忖片刻后,他决定即刻去救人,而且要亲自去,尽快将人救人。
他撩袍上马,扭头对傅元道:“傅元,沙匪的老巢在裘得城一带,那里靠近都护府,你去都护府接应,我亲自去救人。”
傅元略略点头,他小时体弱多病,故而未练刀剑,跟着去救人恐怕会徒添累赘。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而行。
*
沙匪的老巢是在沙漠中一处绿洲上搭建的,那里椰树参天,有一处神奇的天然地下河,故而那些沙匪便在此地安营扎寨,靠抢劫来往的商旅为生。
沈芝被单独关到了一座竹子搭建的阁楼中,屋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张大的竹床上,四周悬着淡赤色布帘。
她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除了自己再无旁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沙匪头子一时半会还忙得抽不开身,不会过来。
房门被锁住了,她只好趴到窗子前,观望外头,楼下来来往往的全是头围布条,皮肤黝黑的沙匪,阁楼倒不算高,跳下不至于摔断腿,但是这么多把人把手着,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再慢慢想法子了。
她仔细俯视了一周楼下的地界,并未找到彩珠和白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
正在她暗暗发愁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响动。
沈芝心头一跳,满是警惕地转过身去,却发现来人并不是那个眼角有疤的沙匪头子,而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年纪更轻一些的沙匪。
他穿得要比一般沙匪精致些,衣服不是粗麻所制的,而是上好的有图纹的布料,头发也用布带盘在头上,与那沙匪头子一样,他也长了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那双眼睛满怀色意,想窥视猎物一般牢牢地锁着她。
“你是何人?”
沈芝的身子抵抗在墙上,冷冷地质问他,其实问这句话时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我是达尔的儿子巴荷。”他一边眯着笑眼说着,一边轻轻阖上了身后的门。
“达尔又是谁?”沈芝假作不知,瞪大了眸子瞧着他。
“我父亲是这方土地的首领,所有的兄弟皆听他的号令。”
他一步步朝沈芝靠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和热切。
“美人儿,跟了我,以后我让你做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女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朝沈芝扑来,沈芝本就贴着竹壁立在窗前,退无可退,当下心神一动,抬手从袖间扯下一只金钗,狠狠地往他胳膊上刺去。
巴荷吃痛地惊呼一声,捂着手臂推后了几步,原本目光中的淫/意瞬间消散,阴恻恻地盯着她,用嘶哑的嗓音道:“美人,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父亲现在在议事,一时半会是不回来,我劝你还是乖乖跟了我!不然,可别怪我一会对你动粗。”
说罢,他一个箭步便又要冲上来。
沈芝斜眼看了窗下的沙地,一咬牙,毅然决然地翻身跳了下去,手中还紧紧攥着方才那枚带血的朱钗。
她估算过这竹楼的高度,不是太高,且下面是沙地,摔下去最多疼两天,应当不会断腿。
但下半身摔在沙地上的时候,还是很疼的,想来整条腿应该是青了,沈芝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眉头皱的就快团成一团了。
方才的一声响动,惊扰了来来往往看守巡逻的沙匪,人群齐齐围了过来,不知情的便道:“这女人想跑,快去叫达尔过来!”
达尔很快便被人群簇拥而来,看着跌坐在沙地上的沈芝,瞬间脸色沉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正要发怒时,那跌坐在地上的美人却先一步哭了起来。
沈芝装作委屈地抽噎起来:“方才,方才那巴荷闯了进来,想逼迫我……我没办法,才从窗口跳了下来。”
古达听了这话后,突然脸色大变,他儿子竟然在他无暇顾及的时候,跟他抢起女人来了!
他当即大喝一声:“去把巴荷叫来,我要与他对峙!”
巴荷被推搡而来的时候,已是百口莫辩,他手臂上的伤和沈芝手里那带血的朱钗就是最好的凭证。
达尔大怒,下令将巴荷软禁了起来,沈芝假做腿部受了极重的伤,达尔一时也没了兴致,便派人将她关在了一处竹屋内,令人好生照料。
达尔以为沈芝摔伤了腿,自然跑不了,故而对她放松了守备,指安排了几人在门口轮流把守。
夜幕降临,星汉灿烂。
沈芝被关在竹屋内,双手被束着,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灯相伴。
这一下午的时间,她已做好了逃离的计划,她要逃出去,然后向最近的都护府求。
在她看来,雍州那边现在是否知晓消息,陆远峥会不会派人来救,都是未可知的。
但此刻竹屋门前檐下有一个身材瘦削的沙匪看守着,她走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