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话才落下,立马便有一娇媚的女子声音自殿外飘来,未见其面,先闻其声:“不必麻烦了,妾自己来了。”
说话间,那女子已行至门外,她极重规矩的在门前驻步,屈了屈身子:“妾,求见王爷。”
李元祯冷眼瞥她后,便转身回了宝座坐下,蝶姬便也跟着入了内。
“王爷想让妾招认什么?”
“你昨晚可在本王的酒中动了手脚?”
“未曾!”蝶姬斩钉截铁。
“嗯,”李元祯倒也不恼,只不咸不淡的说着:“料到你不会轻易招认,所以还是换个地儿吧。”
他指尖儿在木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殿外的陆统领便应声进来,李元祯目光落在蝶姬身上,声色冷冷:“带下去,好好问问。”
金甲军的作派和手段,蝶姬这几日来已有耳闻,既然李元祯铁了心要审她,她深知自己细皮嫩肉的进去便要脱层皮。她不想受这种苦。
干脆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李元祯叩了个头,抬起时眼中盈着泪:“妾一时糊涂……”
这话便等同是招认了,一旁的和朔王子眉头妥妥打着结,愤而指着她:“你!”
“招的倒是快,那你背后可还有其它指使或同谋?”李元祯接着问。
“没有,这只是妾一个人的主意。”边低声啜泣着,蝶姬边道:“还求王爷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儿上,饶了妾这一回……”
一听此言,和朔王子眼睛霍然瞪大!李元祯稍淡定些,却也是一副不知所谓的复杂神情。
“你说什么?”
“妾说……求王爷看在妾昨夜尽心侍奉的份儿上,宽宥妾。”蝶姬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敢冒险认下此事,便是因着李元祯今日派人在西苑审了半日结果无一个婢女敢认。
既然那人不敢认,就莫怪她来领下这功了。
“尽心侍奉?”这四个字着实让李元祯觉得好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夜如何侍奉的本王。”
“这……”蝶姬的脸立马红了起来,一边是担心说多错多露了马脚,一边也委实难以当着众人面去说这些。
默了片刻,她半羞赧半撒娇似的道:“王爷~惹您想知道,妾愿今晚留下,细细说与您听。”
“呵~”李元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暗暗自嘲那句尽心侍奉。
昨夜那女子的确令他一时意乱,以至于将她抱去岸边欲进一步宠幸之时,他竟是耽于情浓大意失察,被她钻了空子,以重石将他击晕……
阴沟里翻船,倒在一个小女子手下,堪称耻辱了。
是以醒来后他才越发的屡不清,她到底是被派来引诱他的,还是来暗害他的?
似乎两者又都说不通。
那么她到底是谁派来的?带着怎样的目的?
叹息一声,李元祯找不出个完美答案。
既然那女子断无可能是蝶姬,蝶姬欺上之举足以论罪,加之昨夜下药更是不可饶恕。遂将蝶姬暂囚于女牢之中,至于和朔王子,敲打一番后便令他回去了。
回寝殿后,早上进殿伺候盥洗的那个小卒赶忙端来净手的盐水,李元祯边净手,边问起:“那小子如何了?”
小卒自然明白“那小子”指的便是孟宛,便道:“回王爷,孟兄弟只是感染风寒有些发热而已,医仕给他开了药,想来这会儿已无大碍。”
“嗯,既无大碍,那晚上还是由他随本王的驾同行。”
因营中有急报,李元祯已下令大军戌时开拔,赶夜路回益州。
“是,小的这便去告诉他。”小卒退下。
戌牌时分,大军如时开拔,因着俣国王子的积极配合,李元祯仅留下三千金甲军在俣国,其它人皆随他一并回益州。
孟婉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青缎斗篷,脸上则罩着条本色令巾。上马车后,抬眼便瞧见李元祯略显峻肃的面容。
“王爷。”她低低的请了声安,便缩去一个角落里安顿下来。
马车缓缓驶动,而李元祯并没有理她。
她心里想着他无视她便好,她躲了他整整一日,压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虽则他尚不知昨夜的人是她,但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她自认伪装不出一颗面对他而平静无波的心。
这厢孟婉正为李元祯的无视暗暗庆幸之际,没想他却突然开了口。
“你这是作何?”
孟婉偷眼看他一眼,知他指的是她今晚这奇怪的打扮,她扶了扶遮着半张脸的巾子,“属下身子不爽利,生怕过病气给王爷,还请王爷体谅。”
李元祯略存质疑的将她看着,听她声音并无涩哑,真的病了?
“摘了。”
这冷硬的口气显然是命令,孟婉不敢再讨价还价,只得抬手将挂于耳后的系带解下。动作慢吞吞,带着明显的不乐意。
摘下令巾后,她便紧抿着嘴唇,极力藏住下唇的小小咬痕,生怕李元祯起疑。
事实上李元祯许久都未再留意她,在行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后,他一行将手中书卷又翻过一页,一行吩咐了句:“水。”
孟婉赶忙取了水囊和琉璃碗,将水倒满后双手递过去。
李元祯眼皮子未抬地信手一抓,谁知竟是辨错了方位,未能抓住,手背反而打在了碗盏上,登时将里面的清水晃了出来!
恭顺低着头的孟婉并不设防,那水兜头而下,将她头面淋了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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