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怕地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来了这儿,明明红豆她们的屋子要近得多。兴许是孙嬷嬷看着比较慈祥?
谁知道呢。
阿黎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身边的人忽然开了口,把她吓了一跳。
今儿我出去的时候,你那个小姐妹在院子里闹事了?
阿黎心中一紧,果然还是瞒不住孙嬷嬷啊,不管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回头孙嬷嬷一定都知道。她不敢说谎,可话里也免不了为红豆说说情,道:是生了些口角,不过没多久便消停了。嬷嬷也知道红豆是什么性子,把钱看得比命还重,钱妈妈也是个爱钱的,总爱私自扣下一点的
说到这儿,她偷偷看了孙嬷嬷一眼,只可惜屋子里太黑,看不清她脸上到底是怎么个神情。
阿黎也不想将钱妈妈做的事说出来,这样总归有种告小刁状的感觉。不过,为了红豆,还是先对不起一下钱妈妈吧,反正克扣的事情也是真的,没有冤枉了她。
孙嬷嬷哼了一声:那个蠢货。
您知道?阿黎问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孙嬷嬷这么厉害,当然是知道的。
若是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这管事我也不必当了。
可您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一直用着钱妈妈。
钱妈妈管着发月钱的差事已经有好几年了,似乎阿黎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是钱妈妈管着。王府里总共五个大院子,王爷住在正院,他们这边是西院,管着这样大一个院子里的月钱,可见钱妈妈也是有不小的权。
闻言,孙嬷嬷只是淡淡道:那老货是爱钱了些,却知晓分寸,不该碰的绝对不会碰。
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也用着顺手,她懒得再换人了。
阿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大概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吧,她们不是孙嬷嬷,考虑的永远是钱妈妈又扣了五文钱而不是什么分寸不分寸的。
孙嬷嬷说完,又道:你那个小姐妹也是个愚钝的,这般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若是在宫里,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说起来,阿黎身边的小丫鬟,孙嬷嬷一个都不喜欢。一个比阿黎还蠢,还有一个她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她也只是想攒钱而已。 阿黎辩解道。
就真差了那几个钱了?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她也不过是仗着我不在,这才翻天似地胡搅。再说,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她攒钱难不成还是为了自赎?
一阵沉默。
阿黎迟迟没有回话。这话题与她而言有些沉重,有这念头的不仅仅是红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王府是不错,可奴婢终究是奴婢,她不是孙嬷嬷,也当不了钱妈妈。若是在王府,她就是一辈子的贱籍,良贱不婚,即便以后有了孩子,那也是婢生子。
孙嬷嬷啧了一声:真瞧不出来啊,一个个的,到是挺有壮志的。就你们这点月钱,攒到赎身还不晓得要多少年呢。
所以暂时也只是个念头啊。
这种事,也就想想算了。别把外头想的太美,离了王府的庇佑,想在外头吃好喝好,何其艰难。你们如今日日能得安然,靠的是咱们王爷,大魏的摄政王,长点心吧蠢丫头!
是是,嬷嬷说得对。 阿黎赶紧附和,生怕孙嬷嬷一时兴起,又要和她说他们大魏摄政王殿下的丰功伟绩了。
明明是那么不苟言笑的人,一说到王爷,孙嬷嬷都会异常激动,浑身洋溢着一股除了王爷天下都是蠢货谜之气场。
阿黎真是怕了。
从古至今,有几个摄政王能功成身退的?她记得,当今貌似也有十二了吧,两年当今亲政了吧,到时候,就看谁的觉悟比较高了。
当然,这些事阿黎是不敢拿到孙嬷嬷面前说的,她还不想早死。
一夜再无话。
阿黎睡得极好,这么些日子,她就没有一日睡地如同这一日安稳过,不必战战兢兢,也不必瞻前顾后。
安稳地太过,直接导致她第二日起不来了。阿黎以前都是天微微亮的时候醒来,今日竟然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未起身。
最后还是孙嬷嬷将她踹醒了。
阿黎茫然起身,晃了晃脑袋,整个人还有点懵。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起晚了,要不这屋子里也不会这么亮,不过,孙嬷嬷怎么也在床上呢?
嬷嬷您也赖床了? 阿黎不知道怎么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赖个屁,快给我滚出去!
孙嬷嬷狂躁地将人给撵走了,阿黎抱着头,赶紧将衣裳披好,正准备出门呢忽然又撤了回来,在孙嬷嬷锐利的目光中,缓缓地挪走了她心爱的枕头。
然后,飞奔而去。
早上的地还等着她去扫,还要院子里的花也要她去浇水,再不赶过去,今儿就别想去寺里了。
孙嬷嬷坐在床上,懊恼地揉了揉眼睛。她一早就醒过来了,不过看边上那丫头睡地挺香,便没有起来。她年纪大了,想得多了觉就少了,到了点儿就睡不着。本来只想躺一躺的,结果听着这臭丫头的呼吸声,竟然又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差点把脸都丢尽了。孙嬷嬷一面嘀咕着,一面起身穿好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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