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清冷无比的大祭司大人在那一瞬间头脑空白,所有杂绪全部清空。
天知道他反应过来嘴角的触感究竟是什么时,第一反应有多想一把将拉美西斯掀开,自己冲到神像面前——不,不行,怎么可以为了这点【小事】打扰神明?
“……”
——这果然只是一个不需要太在意的,意外罢了。
塔希尔从慌乱到冷静的全过程,用时要比现在还在混乱的拉美西斯短不少。
他决定先把与“意外”相关的内容连带着记忆一起暂时丢掉,真正重要的事情还没开口,不能就这样被夺去关注。
是的,他完全可以压抑住满心的怪异感觉,让自己丝毫不显露异常。
想法当然是好的。
然而——
拉美西斯(还是愣着不动):“……”
塔希尔(忽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倒霉蛋坐在另一个倒霉蛋身上——好像也很不对劲的地方,两人怔怔对视了良久。
结果变化非常突然,就在下一秒:
拉美西斯(以极其敏锐的身姿跃起):“唔——抱歉!我忽然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不对,只是头有点晕,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哪里?”
他似乎是在表示,自己是因为头被撞晕了才反应不及时,而且,刚才发生的突然事件也与“意外”脱不了干系。
不是他的想法,也并非他的本意——拉美西斯大概想这样为自己辨白。
塔希尔(也以格外迅捷的速度站起来了):“是吗,没事。你还觉得不舒服吗?”
拉美西斯(条件反射):“还好?也不是特别——”
依然是谁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强作镇定的两人的目光又在无意间撞到了一起。
“……”
“……”
其实头并不是很晕,但拉美西斯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到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变成了没想过的另外一句:“好像是有一点。”
“行,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撞到一起的目光又像触电似的迅速分开,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都很冷静,但实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拉美西斯先走开,去把飞得有点远的小木桌捡了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金发大祭司映入眼中,还是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冷傲感觉,但椅子却不知何时被扶起,放回了原处。
因为前面才说了自己可能得休息一下,拉美西斯不好改口,只能怀着诡异的心情坐下。
他能看到塔希尔,却看不见就在自己旁边,梅杰德大人一屁股坐在桌沿上,眉毛倒竖,睿智双眼透着仿若气愤不已的凌厉。
梅杰德大人瞅着这两个看天看地就不看对方,明明刚才大有进展却还没能醒悟的信徒,不出意外地非常生气。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过诡异,连尽晓一切的神都看不下去了。
可看不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梅杰德大人放弃搭理他们了,自己吃水果去。
这样也好。
因为被梅杰德大人暗自唾弃的无知信徒二人组,此时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搭理它。
看不见神的笨蛋王子就不说了,甚至连最虔诚的信徒塔希尔都不在状态,不经意间就做出了忽略神明的举动。
也就是梅杰德大人宽容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且说被神“抛弃”的这一边。
拉美西斯坐下之后才意识到,在这儿“休息”的只有他一个人,塔希尔并没有再像异变发生前那样选择跟他对坐。
金发大祭司抬步,走到了不知怎么在出神的王子身前。
他们的默契又体现在了不约而同略过方才的“意外”上。
塔希尔停在褐发青年面前,再将头颅垂下。他的视线也如掀开夜色的微凉纱幕,轻抚过青年的面庞。
先前还回去的护身符只被拉美西斯随手挂回了脖子,还没来得及像以前那样偷偷压在胸前的金饰底下。
大祭司便亲手拿起它,将这块承受了颇多压力还未破裂的小石像轻轻压回到原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
拉美西斯隐约觉得,这块护身符经由塔希尔的手后,似乎变得崭新了一点,神像的轮廓也要比之前清晰了不少,至少能看出拉神庄严的容颜。
他自己挂上有所变化的护身符,也像是浑身陡然清爽,被清除掉了原先看不清的晦暗重压。
心中再度微动。
“……塔希尔!”
这一次,换作他主动了。
塔希尔的手还未抽回,拉美西斯就又一次握住了挚友的手腕。
王子有意控制了手下的力道。
因为他也敏锐地注意到了,那隐现苍白的腕间呈现出了不算起眼的乌青,竟是在刚才的“意外”中,被自己不小心按出来的。
虽然痛的不是自己,这个发现亦让他懊恼不已,只觉得那两块淤青碍眼得慌,只想要立即将其抹消掉,不留下任何痕迹。
“先不要管我了,你手上这个,就像之前救活那朵花一样,快点先把它们给消掉。”拉美西斯加重语气催促道。
塔希尔:“?”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花和人的手臂可不一样。
换作其他时候,他此时一定会跟拉美西斯说明救花和消除淤血这两者间存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