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苏云秀缺钱花才如此做的,无论前世今生,苏云秀手上都不曾短过银钱。前世的姐姐,今生的父亲,都是善于经商的主,对她又是极大方的,苏云秀便是一辈子都没个进项,也不差钱花,她也不是贪财好钱之辈。只是苏云秀亦是傲气得很,哪肯一辈子吃软饭要人养?自然是要弄点能养活自己的营生的。刚好,她是神医,自然有无数人上门求医,遇着有钱人,她便狮子大张口,开出天价来,反正对方等着她救命,再肉痛也只能乖乖付钱。
苏云秀扔出这两个字之后,苏夏回想了一下,截止目前为止,苏云秀总共就接过两个病例,文永安算是第三个,之前的两个都是自动自觉地付了诊金,倒没让苏云秀讨过,倒是文芷萱……
自己的女儿之前救过她女儿的命,结果她上门来后,一句“谢”字都不曾出口,更不用说付诊金了,顿时苏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虽从不曾与文芷萱打过照面,但因着重生前做过的一些错事,即使如今已经清零重来,但苏夏心里对她还是存了几分崇敬与愧疚的,才对文永安的事这么上心,多次劝着自己的女儿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救人一命,结果如今一见面……
苏夏也只能感叹一句“距离产生美”了,顿时有些想撂开手不管了。只是看着文永安这么个小姑娘,苏夏又觉得她可怜,也不好叫自己的女儿见死不救,让这么个小姑娘香销玉殒,便干脆闭嘴不再提这件事,任由女儿做主便是,只是暗自后悔此前为了此事而多次让女儿不悦,琢磨着要如何弥补回来。
文芷萱和君老却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苏云秀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见状,苏云秀略一挑眉,“小声”地“嘀咕”道:“上回在步行大道的时候没收你诊金就算了,反正那回是我自己要出手救人的,便算在自己头上好了。这回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省得一个个都拿我当冤大头。”这亦是苏云秀的一贯做法。若是她自己起了兴趣,主动上门要诊治的病人,对方付诊金她照收,不付诊金也无所谓。但若是他人上门求医,这诊金就是不能省,哪怕只收一文钱意思意思一下,也要收,省得坏了规矩。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文永安腾得一下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文芷萱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了。她以前带着文永安求医的时候,诊金药费谢礼什么的,都是别人在替她打理的,她只要带好孩子就是了。结果苏云秀出手救人那次,她身边没带着人,回去又光顾着操心女儿的病,倒忘了交代这件事情了,现在说起来,确实是她们无礼在先。
君老见着文芷萱母女的反应,便知道确有其事,心下决定回头立刻备份厚礼送来,嘴上却只字不提此事,只是说:“既然说定了,那明日我们送安安过来的时候,将药材并小安的生活费和诊金一并送上。”
说完,几人便带着苏云秀开出的单子告辞离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送走客人之后,苏夏直接拉着苏云秀进了书房,关门落锁,然后准备跟女儿科普一下一些道上的常识。苏夏是很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以前一样进入这个圈子再也无法脱身,只是看如今的架势,君老似乎已经看中了女儿的医术,女儿想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他事先把情况分说清楚。苏夏琢磨着,女儿好歹上辈子也是混江湖的,应该还是有点经验的……吧?
岂料苏夏刚起了个头,才说完君老的身份,就听到苏云秀说道:“啊,这个我知道。”
苏夏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云秀很老实地回答道:“薇莎那边听来的。”
就算是苏云秀对此略知一二,苏夏还是继续跟她说了下去。薇莎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比苏夏知道的更多,许多隐秘之事,连君老的心腹都不清楚,苏夏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全部都一股脑地倒给了苏云秀,最后总结道:“说这么多给你,是让你自己心里有个数。至于要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你。”
说着,苏夏就深深叹了口气。照他的本心,他宁可女儿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开开心心地当个神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却听苏云秀说道:“我是医生,也只是医生。管他是不是江湖中人,想求医,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便是当年,坐拥天下的唐皇也是按着规矩重金聘请她入宫为御医的。
苏夏沉默了一下,问道:“如果对方不肯讲规矩呢?譬如说,用武力?”
苏云秀一扬头,傲然说道:“那也得他们能抓得到我再说。”想当年,她谋害唐皇失败后出逃之时,禁军封城都没能把她留在京城,官府发下海捕文书,天策府领命追缉,照样让她成功地逃入了恶人谷。经历过了这种大阵仗,苏云秀早就被磨砺了出来。
只是……
苏云秀突然想起一事,顿时拧起了眉,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夏:“我只担心,他们拿父亲你来威胁我。”上辈子她在姐姐死后便是孤身一人,万花谷又及时将她除名,她无牵无挂,自然无所畏惧。这辈子却有着家室连累,倒不能像上辈子那般肆意。
闻言,苏夏心里一暖,缓缓说道:“无妨,我自有自保之法。”无论来文的还是来武的,只要女儿那边没事,苏夏都有十足的把握来应对。
不愧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两人所思所想却是一致,都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着对方的安危。
苏云秀想起了迪恩,终是略略放下心来。
☆、第五十七章 痛苦的药浴
次日,君老和文芷萱送文永安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卡车的药材。苏云秀看着单子她开出的药材上面全部都有,只是数量多少有差,连苏云秀原本以为短时间内弄不到的几味药都在上面,就是数量少了点。单子最后另外附了一页纸,上面是一些不在她开出的药单上的名贵药材,很显然,这一页清单上的内容,是额外奉上的谢礼。
除了药材,文芷萱还带了两张银行卡,明言一张是诊金,另一张会按月打入文永安的生活费,全部都交给苏云秀。自然,文芷萱没忘记另外替自己的女儿准备好零花钱,文永安自然也有收到一张卡。
此外,文芷萱还把文永安用惯的东西统统带了过来,倒让文永安尴尬得不行,跟苏云秀告罪一声之后拉着母亲进了房间。苏云秀对此倒无所谓,抬脚直接去后院的药坊。
药坊那边,管家张伯正在指挥工人把文芷萱送来的药材卸下收进仓库里,见到苏云秀来了,便向她报告了下现在的进展。苏云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把药浴房打开,两个小时后我要使用。”
张伯应了声“是”之后问道:“还是之前的药方吗?”
苏云秀摇了摇头:“不,今天不是我要用,换个方子。”说着,苏云秀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小型资料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张伯:“接下来一个月,给文永安用药浴房的时候,用这张方子。药材就从新送来的这一批里面取,用完了直接找她要。”
张伯原本在认真地听着苏云秀的吩咐,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应了声是。只听苏云秀又说道:“给文永安熬的药,也从她母亲送来的这些药里面出,方子我回头给你。”
先把这两件比较急的事情交待清楚之后,苏云秀又交待了其他几件事,才转身回屋。苏夏在为自己的女儿耗巨资建起这座药坊的时候,特意修了长廊连接药坊和主屋以遮阳挡雨,苏云秀便顺着长廊慢慢地踱回了主屋。
到主屋的时候,文芷萱和文永安已经说完私房话下来了,母女俩的眼睛都有些泛红,苏云秀只当是没看到,径直对文永安说道:“等等把自己洗干净,这几天先用药浴汤剂把你的身体调理一下,顺便把基本理论给学一下,等调理好了再开始修习内功。”
文芷萱便问道:“我能在一旁看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