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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儿快步跑到榻前,将床帐挂好,轻柔的替她按摩着太阳穴道:回主子的话,不是狗,也不是蚊虫,是世子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叫门呢。

陈骄阳疲乏的眼皮缓缓抬起,片刻的沉吟后,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算着时间,我等了他多久,就让他在外面也等多久,只许多,不许少。

星儿松了口气,幸好郡主还是给世子了几分面子,只要他们坚持到时间,这婚房还是能进的。

也不知是星儿手法好,还是因为她忽然来了兴致,头已经不疼,但也睡不着了。

上京是真的冷啊,往年这个时候在乡州,她都可以穿单衣了,但在这里,屋里两个火盆,手中捧着手炉,还是隐隐能感觉到寒气。

你说他在外面冷么?陈骄阳问星儿。

星儿思忖道:应当是不冷吧,上京人习惯这个气候,比咱们耐冻,刚才他的随从好像说他今夜特地用冷水洗的澡。

特地洗冷水澡?陈骄阳先是吃惊,随后认真分析道:上京的人着实耐冻,且他爹永安侯是武将出身,他估计遗传他爹,想必定是皮糙肉厚

郡主分析的有道理,星儿恍然大悟:听说两军交战还会先来场骂战,怪不得方才世子叫骂的时候,被郡主误认为是犬吠。

皮糙肉厚,嗓门泼辣,不懂疼人。

伦玉的大致形象已被陈骄阳脑补出来了,她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来。

星儿猜出她心中所想,安抚道:今日拜堂时,奴婢瞧见世子了,模样绝对俊俏。

陈骄阳眼睛一斜:我是那种只贪图外表的人吗?

她是,但是星儿不敢说。

星儿只得应和道:郡主当然不是,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把白净公子带来。

白净,乡州白楼里的头牌,诗词歌赋样样绝佳,只可惜常年以半副铁面具示人。

有人说他早年被仇家毁了容,故而沦落到白楼卖艺,也有人说他是娘胎带了胎记,怕吓到人。

对于陈骄阳来说,他的才气已经够惹人倾羡了,至于那张脸,遮住就遮住吧,只要露出来的地方不吓人,没什么所谓。

乡州民风开放,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女人亦可养些乐伎。不过即便如此,养乐伎的费用也不是小数目,只有达官显贵家中才有。

齐缙王在去年生辰礼上就已经应她了,原本她以为赐婚后她爹会反悔,却没想她爹亲自将人给带回府了。

骄骄,爹原本还想多留你几年,再给你挑一个你心仪的夫君,却没到底是让你受了委屈。

齐缙王红着眼眶,在接到圣旨的那日,他就立即派人去打听伦玉的情况,得知了伦玉的风评后,齐缙王无奈又心疼。

他知道陈骄阳最不喜那样的纨绔子弟,既然女儿喜欢白净,索性就带着去上京吧,一路上还能弹曲给女儿解闷。

上京民风更加开化,带个乐伎不算什么大事,爹嘱咐你定要收敛心性,是对宫里的那些人,至于永安侯府,我皇家的女儿也不必受委屈。

有了齐缙王这番话,陈骄阳心里多少好受了点。

不过一提到皇宫,齐缙王还是忍不住反复叨念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怕这个被自己宠坏的女儿惹了不该惹的那位。

齐缙王对那位的尊重,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乡州在齐缙王到来前并不富裕,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但这短短十多年来,在他的治理下,如今已成江南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

齐缙王不仅会治理,更加接地气,他时常与百姓一起聊天劳作,每当百姓夸他谢他,他都会朝着上京的方向跪拜,说这都是陛下和太后的旨意,他只是照吩咐做事。

陈骄阳小时候不懂,也不理解,待慢慢长大,她也就懂了。

皇上原本兄弟十四个,如今却只剩下齐缙王。

齐缙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那场夺嫡大战时毅然决然的站在二皇子陈齐纤这边。

最后陈齐纤胜出,大皇子一派的人全部处死,当时支持陈齐纤的还有其他三位兄弟。

只可惜那三个没享到福,在陈齐纤登基后的两年内,接连病逝。

多巧,巧到让齐缙王夜不能寐。

不过这十几年间,他在乡州倒是过得挺滋润,想来到底亲兄弟,与那些是不同的。

然去年初夏,太后前脚仙逝,皇上后脚就赐婚了。

母后生前病重时最为惦记你们,知道骄阳还未婚配,心里更是放心不下,朕为让其宽心,特地寻一门极好的亲事于皇侄女,永安侯独子伦玉,现已特封世子,望骄阳不要辜负母后心意,也莫要辜负圣心。

圣旨里的场面话念完,太监递给了齐缙王这封信。

这封信陈骄阳也看了,她也看出这场婚事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是人质,是要挟齐缙王的人质。

所以即便齐缙王不说,陈骄阳也知道面对皇上该如何做。

不知为何又想起这些糟心的事来,陈骄阳回过神来时,外面的嚷嚷声竟然还未停。

呵,她的夫君还是有优点的。

毅力惊人呢。

星儿添了杯热水给她,提醒道:主子,时候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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