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心中有数就好,”
叶凌雪笑了笑,心想嬴弃疾雄踞北方百余年,在嬴神通崛起之前,独自支撑着赢氏一族声威不到,岂是易与?
可看嬴冲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又似乎真的胸有成足。这不得不使人惊奇,难道嬴冲手底里的实力,在应付百里氏与白王府两家之余,还有着余力,在解县抗衡武阳嬴氏不成?
不过既然嬴冲真这么说了,她也就真放下心来,只因她这丈夫的狡猾,叶凌雪曾经亲眼目睹。
而此时嬴冲,又语气一转,神情试探着问:“还有一事,凌雪你可知我们商人传承的玄鸟之血?我如身具玄鸟血脉,又该如何将之激活显化?”
玄鸟之血?
叶凌雪疑惑的看嬴冲,玄鸟之血她当然知道。而武阳嬴氏,也确系帝喾之子‘契’的后人。是传说之中,玄鸟血脉的传承者。
可自从东周之后,玄鸟之血已有七千余年未曾现世。尤其秦太祖嬴政,在清江之源斩杀三头黑龙妖皇,夺其精元之后,嬴氏皇族的后裔里,就再难见玄鸟遗力。
※※※※
武阳解县,日上三竿之时,杨业循惯例巡城,百无聊赖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策马走着。
此时放眼四望,可见这偌大的县城内,除了他与几十位亲军之外,竟连一个鬼影都无。
也确实是没有人在,这里已成空城。据他所知,早在三日之前,安国公幕府的户曹参军秦奉国,以及兵曹参军方介,就已奉安国府谋士郭嘉之令,将县城里的所有平民,都疏散到了城外乡间。
——其实哪怕不疏散,这城里也剩不下多少人。只因从那更早的十五日前开始,这武阳郡的气氛,就已剑拔弩张了。
首先是嬴完我接掌左屯卫军大将军之后,立时就以府军‘春训’之名,调集了元州十二个折冲都尉府的兵力,驻扎于宛元二州的边境。
接着是诸多幕府官员,以及解县的两镇私军部曲,也奉新任安国公大人之命,全员退往了解县与元州交界处,背靠着左屯卫军大将军麾下的两万大军驻屯,
之后那位姓郭的谋士又开始招兵买马,短短几日之内,就有六七千仿佛流民模样之人,聚集到了解县边境。
尽管这些人兵甲稀少,可却都是边军退下的百战精兵,除了令行禁止之外,更有强者无数,有颇多关西世族的身影。
而安国府这边,固然是剑拔弩张。对面的武阳嬴,却也没闲着,近日里不断召集着各处的家丁家将,编组大军。如今赫然已有接近三镇之军,分布在安国府封地的边界处。
这使得杨业莫名其妙,忖道这两家,总不可能真打起来?如今可不是几千年前的时候了。
那时世家卿族之间互相攻伐,世人都习以为常,就如晋之六卿之战。齐之陈鲍国高之争,
大秦自秦太祖称帝之后,皇权大盛,对于世家大阀的管束极其严厉。一旦臣子间有这种私战之举,必定会遭遇重惩,下场凄凉。
而今虽已是三千年后,皇族权势渐衰,可朝野上下,也仍是约定成俗。世阀之间,很少直接撕破脸皮。偶尔为争夺水源,勘定地界时械斗,也都能克制,不越底线。
像武阳嬴与安国嬴这两家,闹到要各自聚集大军,彼此争杀的地步,确实极其少见。
尽管还真正没动手,可这解县百姓的嗅觉却都极为敏感,许多人早早就离城而去。
——哪怕这两家最终没打成,可只要双方的天位强者在这里战上一两场,也会波及无数池鱼。
就在杨业胡思乱想之时,他们这一行巡城队伍,已到了一座四层高楼之下。这里是解县最好的酒楼‘醉月楼’,平常宾客满座。可在这时候,也同样是人去楼空。
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杨业本能的往上方看了一眼。当望见楼上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时,他的目中,顿时微现阴翳。
只略一思忖,杨业就已吩咐身后的亲兵:“你们回去,告知大朗延平,二郎延定,我这次若回不来了。他二人可速去汇源山飞仙洞,请他们师祖为我报仇。这北方地界,不可多呆!”
——他不知这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可却本能的感觉不妙,防备忌惮。
杨业深知他那大朗杨延平与二郎杨延定的性格,一旦知晓他出了变故,一定会为他复仇,旁人难以劝动。
所以名义是让他们去请人为自己复仇,可其实却是欲借他师尊之力将他两个孩儿留在飞仙洞,不至于身死异处。
嬴弃疾那个老妖物的凶残,他在几年之前,就已见识过了。哪怕他那两个孩子,都已入天位,也绝非是这位的一合之敌!
此时杨业颇为后悔自己的执拗,当日是想着故安国公,既然将解县防务交给他,便该尽忠职守才是,不能轻离;又自负这两家之间,哪怕真要闹到动刀枪的地步,以自己的本事,也可从容脱身。
可到今日才知,这武阳嬴对他的重视,还在自己想象之上。
眼前这楼里藏着的几名天位,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此时萦绕在附近,那丝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却让他惊悸莫名。
数月之前,他在楼上这人与数名天位联手合力之下,也依然能安然无恙,稳占上风。可今次当感应到这丝气息的存在之后,杨业心中却感绝望。
这个老妖物,居然不顾身份,准备亲自对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