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放在他军中,道理也是一样,军法已起不到作用,
可如此一来,加上近四十万精壮,惨死于冀州。匈奴左翼七部之民,已将秦军视为死敌,彼此结下深仇大恨。哪怕是那位大单于冒顿,也无法约束——
嬴冲也很是烦心,这些匈奴人,倒似是将他们秦军,视做了恶人一般。可因果相报,如非是这些北虏侵入冀州,对秦民大肆劫掠杀戮,做得实在太过分,又怎会使秦军北上?又怎会使那些冀北秦军,兽性勃发?
故而每次他部属出现伤亡,嬴冲都会不管不顾,定要捉拿住凶手,以近乎残暴的手段处置了不可。为此哪怕是暂时放慢了行军之速,也在所不惜。
幸在这一路中,依然是平平安安。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路途中,遇见了老上。
匈奴左翼三十万骑军,此时应仍在赵境之内。这位左贤王是日夜兼程,赶回草原。
不过到此刻,草原中乾坤已定,为时已晚。
二人间也未交谈,这位老上贤王只是与嬴冲,远远互望了一眼,随后就已果断的策骑离去。
冀州之战,老上接手左谷蠡王,成功使匈奴三十万骑得以脱身,为匈奴左翼七部保全了一些元气。
可也因此故,让嬴冲看看到机会,大军横扫草原。阵斩匈奴三十万骑,屠戮老少男丁近五十万人,迫使冒顿议和。
无疑是因小失大,导致匈奴左翼,更惨重的损失。
不过嬴冲对这位,依然是不敢小视,沿途益发的小心谨慎。直到十日之后,大军终返云中。
当他们的前哨,望见云中城墙时。秦军五十六万人,还有那二十余万秦民牧奴,都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不过此时嬴冲也发现,他麾下诸部,都已军心离散。安然归巢,使得绝大多数人,都心生怠意,松懈了下来。
此时匈奴如有一支大军尾随在后攻来,必定可得全胜!
嬴冲不禁摇头,心想他这些部属,到底不能与真正的边军精锐比拟。哪怕是经历了数月磨砺后,他们的战力,已经普遍超越于府军之上。
回到云中之后,嬴冲就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冀州的州治高邑郡,在此停留了十余日时间,开始整顿诸部。
随他安然回归的秦军,共有五十六万人,加上后方云中马邑的守军十六万众,此时的秦军,高达七十余万。
其中大半,都是要在云中解散的。不过这点,倒无需嬴冲太忧心,几个枢密院特使,已携带了足够的银钱财货北上,他所需做的,就是遣心腹之人监管。务求遣散金与抚恤能全数到位,不被某些人填了自家腰包。
此事关系安国府,在冀宛二州之声望,容不得半点马虎。只有银钱到位,他才有可能在日后于冀宛二州,再次云聚大军。
故而嬴冲在高邑郡时,重点关注的就是此事。原本由他管辖的,遴选十四万精锐入冀宛府军与组建武阳四师团结兵等等军政,反而是居于次要。
也在这段时间内,冀宛二地有无数的士人,云集而来。都是来自各处世家豪右的族主家老,此来只为拜谒嬴冲,觐见宗主。
——所谓‘宗主’,是众所景仰归依者,世族所奉之主。
当嬴冲逼迫冒顿议和,率大军安返秦境的这一刻起。安国嬴氏,就已成冀宛二州,诸世家之‘望’。
其中五成出于宛州,五成来自冀北与冀中冀南。
虽有路途遥远,一些宛州世族还未赶至之因。可嬴冲在冀州的影响力,却已隐隐凌驾于宛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