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舍尔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单纯,他坚持着进去,实际上是变相地催促自己做出选择。
阿舍尔想,或许自己再一次见到虫族发情的场面,岌岌可危的理智就能帮他真正做出抉择?
似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外物,而非阿舍尔自己。
在被创始者号上的机械臂托着进入紧闭房间的那一刻,阿舍尔压低嘴角,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你看,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是自私的。
咔。
房间的门关在身后,遍布创始者号内部的机械臂带着小虫母,如摇摆的蛇尾般,一点点地进入房间内部。
几乎是才过了一秒,或者更短,被连接起来的精神力网中便传来了门外虫群们的关心问候。
似乎多一秒都等不了。
阿舍尔一面回应虫群们的关心,一面坐在机械臂上观察这个房间。
哪怕是在广袤的宇宙之间,完全舒展开金属躯干的创始者号,也一如巍峨巨物,而战舰内部更是应有尽有,宛若一座悬浮在星海之间的浮空城市,足以满足乘坐者90%的需求。
因此在战舰内部,每一个雄性虫族都有自己的房间,而房间内的高科技的制品,也足够让他们给自己的房间赋予独一无二的特点。
迦勒的房间就像是他的性格一样,装修之处可见野性,像是一头用铁链拴死了的野兽,只要你不是他认定的主人,那么他就一定会反抗到死。
此刻,本该藏着发情虫族的房间安静得诡异,除了机械臂带来的窸窣声,阿舍尔只能感受到被幽林般的信息素包裹起来的感觉。
……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阿舍尔轻轻吐出一口气,“迦勒?”
身体缩小后细嫩的声音里带着犹疑,很快,阿舍尔把视线放在了门板紧闭的浴室。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精神力网中的虫群们跳腾得厉害,阿舍尔没工夫理会,只拍了拍机械臂,便被带到了浴室门前。
正想做些什么,门把手被从内部扭动,缝隙绽开,湿漉漉的水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妈妈?”
门被彻底打开,晃动的尾勾慢吞吞收回,而房间的主人则安静地趴在浴缸里,在冷水的浸泡中幽幽盯着坐在机械臂上的小虫母。
那样的眸光,像是能把阿舍尔连皮带骨尽数吞噬。
阿舍尔歪头,“他们说你发情了。”
迦勒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笑音里透着股恶劣,“……您进来干什么?总不能是陪我度过发情期的吧?”
越是在脆弱的时候,迦勒便越会露出刺,像是个刺猬一样,偏偏那些看起来又尖又硬的刺,等落在了阿舍尔身上,便像是小狗的毛发一般,又软又绒,毫无杀伤力。
“如果是呢?”
“……妈妈,您是不是觉得,现在我对您做不了什么?”
说着,迦勒的视线扫过虫母那副小巧的身躯,哪怕每天被他们小心照顾饲喂,也才只有巴掌大小。
又小又娇气。
真要干了什么,恐怕能哭晕过去。
阿舍尔不轻不重地瞪了迦勒一眼,对方的状态看起来远比他想象得更有理智,似乎……并没有那么失控?
心道看来这并不能帮助自己做选择的小虫母扶着机械臂,脚步轻盈,身后的虫翼配合性地轻微扇动,便将他送到了洁白的浴缸边沿上。
房间主人像是受惊一般,猛然后撤,甩溅出巨大的水花,几乎淋湿阿舍尔的衣服。
迦勒压抑着喘息质问:“妈、妈妈您别过来!万一等会儿我真干出什么事情来,您是不是就有离开我们的理由了?”
越说,迦勒越觉得有可能,整个虫都躲在了浴缸的最角落里,反而衬得站在边沿上的小虫母像是个劫色的恶霸。
迦勒:“我是不会给妈妈这个机会的!我今天就是憋死了也不会多碰您一根手指头,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绝对不给留下把柄!”
阿舍尔睫毛微颤,面不改色,“哦?”
然后他展开虫翼,因为被雄性虫族信息素的吸引,本就容易潮腻的翅根,已然湿答答地渗出几分水色。
轻薄的虫翅动了动,裹挟着虫母的蜜香散动在空气里,刺激着迦勒的神经。
于是,原本还说“憋死也不会多碰”的迦勒颤颤巍巍,很没出息地狠狠闻了闻空气,然后恶狠狠道:“我就是闻一下!没碰!一下都没碰!”
阿舍尔觉得好笑,抬手勾了勾指尖,没好气道:“别浪费时间,我进来也不是真要给你干什么的。”
“……啊,”迦勒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小声嘟囔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阿舍尔点了点脚尖,像是在暗示什么,“手伸过来。”
“奥。”
抬脚踩在迦勒湿漉漉的掌心上,阿舍尔站定,凝神盯着对方。
六百多年的虫群和现在的虫群,差距极大。
那时候狂化状态下的雄性虫族只会令阿舍尔感到恐惧,但现在发情期的迦勒,却远比他想象中的情况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