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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烫了，直接剪头。”陆存野看出迟朔的纠结，自作主张替迟朔作出了他猜测迟朔心愿的决定，就算只是简单烫了纹理，后期也要打理，迟朔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在意自己外貌的人。
即便他长得那样好看。
推销失败，星星难掩失落，“唉，行吧，剪多短，头发太乱了，长的长短的短，要不给推个寸头？”
这次陆存野没问迟朔的意愿，他想象了一把迟朔寸头的画面，被恶寒得一抖，嘶着气说：“你敢给我弟弟推寸头，我半夜趴你床边给你推个寸头要不要？”
“……”星星：“不要就不要嘛，怎么还带恐吓的。”
星星剪头的那会儿，陆存野窝在等候区沙发上玩手机，听到面前有小姑娘的声音，似乎在喊他。
“学长，学长。”
他抬头，看到方才在里面理发的两个女生攒在他前面，其中一个女生脸上晕着可疑的红云，另一个女生似乎在鼓励她，咬耳朵说：“没事，大胆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存野失笑，他就知道这个学妹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就他进门起就在偷偷打量他，现在来要联系方式，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惜了，他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认识什么害羞的小学妹，该怎么克制又不失礼貌地拒绝学妹的热情呢，真是身为大帅哥的烦恼啊……
“学长……”学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陆存野决定先发制人，既然没打算加人家，就不要给人家幻想了，他可不是刘阳那种四处留情的铁渣男。
“学妹，你特别好看，我也注意到你了。”陆存野扬起唇角：“但是我现在不想加任何人，绝对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实在对不起啊。”
学妹呆若木鸡。
学妹旁边的学妹也呆了一秒，偏过头，噗嗤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陆存野：“……”什么鬼，怎么是这反应？
“不是啊，学长。”学妹憋得脸更红了：“我是想要你弟弟的联系方式，我看你弟弟不怎么跟人讲话，不敢直接上去要，才来找你讨的，能不能帮帮忙呀学长，你弟弟太可爱了！”
陆存野生动展现了笑容消失术：“……”
误会大发了，他简直尴尬得想立即捂脸夺门而出！
“学长，你是大四的吧？”后面笑得发抖的学妹镇定下来后开口。
“……嗯？你怎么知道？”他脖子上没带学生卡吧。
“看表情和气质。”学妹说：“大四的是学校里最像孤魂野鬼的，脸上不是带着浓重的怨气就是带着鱼死网破的豁达气，嘴里总念叨着论文啊面试啊三方协议啊，我听到你对着手机里说论文毕设什么的，猜到你肯定是大四的学长。”
“我们是大一的，可能跟你们年纪大的老学长，有代沟了。”
孤魂野鬼，一箭扎头上，论文毕设，一箭扎肩膀上，年纪大的，一箭扎腰子上，老学长，一箭扎膝盖上，有代沟，一箭扎脚上。
陆存野被扎得千疮百孔，满头黑线。
“不是，学妹，我也就比你大三岁吧，怎么就代沟了？”
理发师星星在旁边观赏了全程，笑道：“老学长，这你就不懂现在的小女孩子了，你在你那代人里受欢迎，不代表后来的女孩子还喜欢你这款的，现在女孩子喜欢追kpop，就喜欢你弟弟这款，唇红齿白，纯素颜也跟个精致小爱豆似的，你落伍啦。”
陆存野：“……”
学妹羞得脚尖搓地，冒粉红泡泡：“学长，可不可以加你弟弟的微信啊？”
“不可以。”陆存野面无表情：“他没有微信。”
学妹愣了一秒，又说：“那手机号码可以吗？”
“也不行，他没有手机。”陆存野气哼哼地想，他自己都没迟朔的手机号码。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等剪完头，他要带迟朔去买个手机，现代社会没手机寸步难行，这孩子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用手机。
旁边明显性格更外向的学妹说：“老学长，你这不太厚道，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不至于记仇不给吧。”
两个学妹不相信很正常，现在还有谁会没有手机？
只可惜中大奖了，遇到个思维和生活习性都近似野人的，迟朔还真没有手机。
处于被谈论的风暴中心的人似乎没有这种自觉，也没有刻意去听陆存野和两个学妹的聊天，依然乖乖巧巧地坐着，理发店罩衣掩盖了迟朔紧张的手部动作。
剪刀这样的锐器距离他极进，仿佛可以轻易扎进他的皮肉里，把他的伤疤一个个挑开，有客人就这样做过，因为他们喜欢，喜欢看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哀泣的模样。
“他真没有手机，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陆存野指向椅子上正在被修剪头发的迟朔。
学妹瞅了眼迟朔，没有去问，拉扯着自己朋友离开了，可能是害怕再被拒绝一次。
星星用吹风机吹散头发碎屑，说：“剪完了。”
陆存
', ' ')('野走过去，看向镜子里的迟朔，有十几秒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盯着镜子里那个漂亮少年看，是不带任何色欲的，纯粹的欣赏。
“我能拍个照片挂店里当宣传吗？”星星也被迟朔理完发后的样子惊艳到了，他不觉得这是因为他手艺好，很明显只要底子好，怎么剪头发都好看，于是动了白嫖一张模特宣传照的小心思：“让我拍个宣传照，这单不用给钱了！”
陆存野哪能不知道星星的小心思，他火速扫墙上的二维码付款完毕，摇摇手机：“你算盘打得真响，用不着，我付钱了。”
“我倒贴你钱，就让我拍个照片，做宣传而已。”眼见大好的宣传效果要飞了，星星不死心地说：“一百块钱、两百块钱？”
颜值太高果然还是有困扰的，理个头发都能被托尼老师赖上，陆存野护短地握住迟朔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这是我弟弟，你别肖想了！”
陆存野拉着迟朔离开后，星星拿着剪刀喃喃自语：“小气吧啦，他是你弟弟，又不是你老婆……”
他察觉到，迟朔对他拉着手的行为，似乎不像前几日那样会有比较强烈的应激反应了，在去手机店的路上，陆存野为此沾沾自喜。
学校里有手机店，但地方小品种不多，因此陆存野到校门口打车带迟朔去了附近商圈专卖电子产品的地方，他问迟朔喜欢哪种牌子的手机，迟朔只摇头，小声说不知道，陆存野思忖片刻，带迟朔去了某果专卖店，给迟朔买了一部和自己一样的最新款的某果pro。
颜色嘛，他是黑色的，他给迟朔选了个白色的，干干净净的白色，是他对迟朔的第一印象。
他以为依照迟朔动辄下跪磕头的没常识，教迟朔用手机会是个艰巨的挑战，没想到他只教了五分钟触屏手机的基本功能，迟朔就基本上能上手使用了。
学得真快啊，和他想象中的小笨瓜有点差距，看来小笨瓜只是有时反应迟钝，学习能力是不错的。
至于手机卡，他把他的副卡给迟朔用了。
理完发后的迟朔眉眼具现，一路上引来不少人投来目光，经过商圈里有家网红书店时，陆存野察觉迟朔对书店橱窗里面展示的书好像很感兴趣，笑道：“你喜欢看书吗？我们进去逛逛。”
作为在寸土寸金的商圈里的网红打卡书店，卖得自然也不仅仅是书，陆存野打算先带迟朔进去点两杯咖啡，免得店员见他们光看书不消费投来白眼，迟朔仰脸盯着咖啡价目表，陆存野没看，直接对吧台后的店员说：“一杯拿铁加冰，一杯热卡布奇诺。”
紧接着他的衣角被轻轻一扯，他偏头瞧向扯他衣角的迟朔：“怎么了，你不喜欢卡布奇诺吗？”
他没有多想，就点了以为小孩子喜欢喝的。
“太贵了。”在生人面前，迟朔的声音比在家里时更小，细若蚊吟。
他看到一杯咖啡四十几元，可他接客一次也才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大头被会所抽去，他能拿到手的也就两块到五块钱不等。
他要接多少客人，才能换来这样一杯昂贵的咖啡呢。
很久以后，当陆存野知道了迟朔这种“别具一格”的换算方式，哭笑不得之余又心疼得无以复加，这自然是后话。
“没关系，花的都是陆景的钱。”陆存野低头对迟朔说，啃老啃得理直气壮。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用在意这些。”陆存野乱七八糟地说起了“歪理邪说”：“小可怜，要学会享受生活，享受生活的第一步就是享受别人口袋里的钱，帮助别人花钱就是给自己积累功德。”
迟朔：“……”他听不懂。
陆存野要的就是这种以满嘴跑火车的方式出其不意令对方石化的效果，点完单后，他拉着迟朔去看琳琅满目的书，迟朔的心思果然被吸引到了书籍上。
迟朔拿了一本世界地理图册回到咖啡吧台，陆存野对迟朔的选择感到惊讶，但没表现在脸上，只挑眉：“你对这个感兴趣？”
迟朔捧起热卡布奇诺抿了一小口，轻声道：“随便拿的，上面图画很好看。”
陆存野理解成了喜欢看带图画的书啊，那跟他差不多。
“你。”陆存野犹豫地一顿，接着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多大了？”
迟朔抬眼，在吧台暖黄灯光下眉眼如画，他轻轻蹙起了眉，好似在思考。
怎么，这孩子竟然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吗？陆存野心想。
“记不清了。”那孩子回答道，神情有些惶恐。
陆存野听了心里除了难受，还有对陆景的愤怒，要是陆景拐的是个未成年回家，他说什么也要举报给派出所。
迟朔习惯于察言观色，看出陆存野突然生气了，垂敛眼睫：“对不起，我真的记不清，离开学校后过了多久，我没有时间概念了……”
“不用说对不起，我是对我爸生气，我过几天就去找他了。”陆存野：“你说离开学校，你上过学？”
“上过。”
“九年制
', ' ')('义务教育，都完成了吧？”
“高中。”
“啊，那你高中缀学的吗？”
“嗯，升高二之前。”
“这么早，是不想学习吗？”陆存野这次没有掩饰惊讶。
迟朔点点头，陆存野后来很后悔，他这时候并没有看懂迟朔的表情有多么的落寞。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陆存野，高中因为学不下去而出来缀学打工，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至于那些被迫缀学的种种理由，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说出来很容易被质疑“矫情”或“撒谎”。
这样的误会，迟朔从来没有解释过。
“好吧。”陆存野锋利的眉眼在暖黄灯光下被晕得很柔和，他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酒窝：“过往那些事情，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逼你说，你想说了，我会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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