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韩震与花破月送出御剑山庄,沈宁想到今日一别,或许再见无期,鼻子顿时就酸了,一抬头,却见向来倔强的花破月已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她哽咽地笑笑,走近好友,以手为她拭去泪痕,“傻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哭……”话是这么劝的,可是自己也不由热泪盈眶,眨了眨眼,泪珠就掉下来了。
两人终是相拥相泣了一场。
东聿衡将她抱上自己的马时,她的金豆子还掉个不停,他颇为心疼地道:“早知道这么伤心,朕就不带你来了。”
沈宁擦擦眼泪,摇了摇头。
东聿衡也翻身上马,正打算离开时沈宁猛地记起一事,将手中的玉镯褪下来送给了花破月,“只当留个念想,月儿,跟韩震好好地。”
下跪送行的花破月忙起身双手接过,也赶紧将头上金钗取下,送到她的手中。
“驾!”骏马疾驰,不消片刻皇帝一行人就消失在视线中。
花破月扑在韩震怀里抽泣。
经此一别,终其一生,韩震与花破月与沈宁再无缘相见。
☆、112
沈宁回到宫中,拿着花破月的金钗,侧躺在榻上思绪飞腾,一会微笑一会轻叹。玲珑和翠喜等婢不知主子出宫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忽而听得二皇子下了学来请安了,沈宁一骨碌起了身,理了理衣鬓,带着笑容迎了出去。
才出了隔扇,便见东明晟满面笑容地大步而来,她的笑容扩大,“晟儿。”
东明晟见着她的身影眼前一亮,三两步到了面前跪下,“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
东明晟看向许久未见的沈宁,发觉自己确实想念着这个母妃。虽然她时常太过热情让他有些吃不消,但她不在时却又觉着少了什么。
“嗯,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沈宁将他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快进来,母妃有礼物送给你。”说罢她便执着他的手重返起居殿。
“多谢母妃,”东明晟先是一愣,而后急忙道,“母妃车马劳顿,身子可是疲倦?母妃在山上可是安康?”
“嗯嗯,一切都好,难为你挂记。”
沈宁领着他进了殿内在,与他一齐在榻上坐下,方方正正两个小小质朴木盒已摆在雕花小几上,沈宁拿了其中一个打了开来,拿出一尊晶莹剔透的玉菩萨出来,笑着说道:“母妃去时带了它去,现下将它开了光请回来,给你带在身上保个平安。”
“多谢母妃,儿臣厚颜恭受。”东明晟双手接过,细细看了手中不大不小的菩萨,只觉很得眼缘。
“喜欢么?”沈宁笑问。
“儿臣喜欢之极。”东明晟抬起头来,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来,母妃帮你带戴上。”沈宁招招手。
东明晟难为情地虚拒一回,还是让沈宁亲手将玉菩萨戴好了。
“嗯,希望菩萨能保佑我们晟儿往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戴上后,沈宁贴心地等玉在手中捂热,才将其放进衣内。
东明晟不知为何脸微微红了,他有些尴尬,眼神瞟到小几上另一个盒子,顿时脱口而出,“母妃,这个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沈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了一顿才道:“哦,这是我为你皇兄未出世的孩儿求的。”
东明晟闻言,眼中似是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知道打猎之事让东明晟恐怕对东明奕心生隔阂,沈宁也不奇怪他有这般反应。她也是故意把东西放在这里,就有心与他好好谈一谈。她对琉璃点点头,让她带着人都退了下去。
“母妃?”东明晟不解其意。
沈宁招手让东明晟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晟儿,眼看你也渐渐长大成人,母妃一直想问问你,你对将来可是有甚期盼?”
东明晟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略显吃惊地抬头看向她,却见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他喏喏道:“母妃这般问法……儿臣全凭父皇作主。”
“你自己想过么?”
东明晟注视着她,迟疑地摇了摇头。
沈宁也看他片刻,然后轻叹一声,说道:“晟儿,我与你父皇朝夕相处,才明白做一个皇帝多么累。虽然是九五至尊万人朝拜,但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你父皇其实非常辛苦,我看在眼里,总是想着,若是我有孩子,一定不让他做皇帝。”
“母妃!”东明晟惊呼一声,他不料她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母妃,所谓隔墙有耳,母妃这般直言,即便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恐怕也有不妥。”
“别紧张,我让琉璃在外头守着,没人会听到咱们的话的。”沈宁道,“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东明晟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只觉她比平常似是多了一分沉稳。他这才安心下来说道:“是儿臣多虑了。”
“嗯,那言归正传,咱们说到哪了?”
“这……”东明晟犹豫着道,“您说不让您的孩子做皇帝……”
“是了。”沈宁点点头,继而正色对东明晟道,“母妃正是这个想法,现下母妃也没有亲子,将你也是如亲子看待的,因此我也不愿让你当皇帝。”
东明晟又紧张起来,“母妃!儿臣,儿臣绝无此意!”天爷,这场对话才刚开了头,他的额上已冷汗直冒了。
“你没有这个想法是最好了。”沈宁松了口气,“你父皇也就罢了,我不愿你再受这个苦。”
东明晟愣了一愣,听出她的意思,沉默下来,也忘记了惊慌,片刻才苦笑一声道:“母妃自是信儿臣的,可出了春禧宫,又有谁信儿臣,谁信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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