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从鼻腔嗤笑声,说:“我就这么惹你讨厌,这回是想毁我容貌,亦或者是打坏我的眼睛?”
谢峦呼吸凝滞。
一句“不是”,卡在他喉头,毕竟他以前对宁姝做过的事,让她有这样的猜疑,确实再正常不过。
即使这是个意外,也险些酿成祸端。
宁姝半点不在乎他的脸色,继续道:“你可以不用在乎我的生死,杏姐儿呢?但凡你有考虑到楼下还有杏姐儿,就不该丢下东西。”
谢峦紧紧捏了下手心的羽毛。
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我……”
宁姝不想听他说话,打断他:“谢峦。”
谢峦怔怔地看着她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那目中的冷漠与失望,如有实质,化成针扎进谢峦心里。
宁姝盯着他的眼睛:“所有人都宠着你,纵着你,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做事不顾任何后果吗?”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不求你领悟多少孔孟之道,但做人,总该会吧。”
撂下这些话,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当说,她早就该离开了,她很愤怒,如果不是不适合,她肯定会把这小子狠狠揍一顿。
而谢峦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直到嘴唇发干发白,手里的鹅毛,早就被他死死地拧成一团。
蓦地,他用力朝身边的树上,猛地揍了一下,顿时手指皮开肉绽,血液顺着他指缝淌进手心,与柔软的鹅毛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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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发生一件大事,谢三受伤了。
而且,还流了血。
尤为反常的是,他不肯看郎中,不肯吃药,也不肯吃晚饭,独自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关就是一个时辰,任是谁来劝他,他都不理,只让青竹交代他人,别烦他。
要不是青竹确认他没受重伤,老夫人恐怕会昏过去。
谢屿要暴力踹门,老夫人不肯,拦住他:“他都受伤了,你还要吓着他!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
随后老夫人拍门:“老三,阿峦,开开门呀。”
谢二也来了,可这回,连窗户都锁死了,没办法翻窗。
这下,侯府谁人也没办法。
谢岐坐在台阶上,对大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弟估摸着是有心事,不如找找缘由。”
只是,道理他们都懂,但没人知道谢三是因为何事,把自己关在房内一个时辰,连受伤的手都不肯包扎。
晚些时候,谢屿回到落烟院。
他揉了下额角,沉沉地叹口气。
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眼,谢知杏抱着一个虎头布娃娃,在门外探头探脑。
谢屿问:“阿杏,怎么还没睡?”
谢知杏问:“三叔怎么样了,还好吗?”
这事闹得侯府是鸡飞狗跳的,谢知杏自然也知道了。
谢屿还没回,谢知杏小声说:“爹爹,是三叔不对。”
谢屿问:“你说什么?”
谢知杏一字一句说:“我看到了,三叔拿东西砸阿姝姐姐,阿姝姐姐险些破相。”
第18章深宅十八
玉屏端着铜盆进屋,宁姝放下手上重做的毽子,问:“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三刻了,”玉屏拧干温热的巾帕,递给宁姝,小声说,“听说逢时院闹得鸡飞狗跳,不知道三爷怎么了,躲在屋里不出来。”
“受伤也不肯医治,老夫人正发火。”
宁姝停下擦脸。
完了,不会是被她骂破防吧。
但系统没播报完成度骤减的信号,宁姝想了想,便假装不知缘由,她倒杯温茶,润润口。
玉屏出去后,没多久,宁姝听到敲门声,她以为门外是玉屏,还有点奇怪,敲什么门呢。
踩着鞋子,她拉开门扉,道:“怎么……了,侯爷。”
门外,却是一身玄衣的谢屿。
因为是在自己熟悉的居所,她穿着单薄的中衣,只披着一件外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乌发半散,随心所欲,这副装束,绝不适合出现在外男面前。
尤其是,可能已经对她有意思的男人面前。
她低下头,没有去观察谢屿的目光,只说:“容我换身衣裳。”
谢屿从喉咙里低低地应一声。
宁姝合上房门,立刻整理衣裳,穿好外袍,又随手挽好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去开门。
谢屿还是站在那里,如一柄笔直的带鞘长剑,沉默中带着冷肃。
她站在他两三步开外,说:“侯爷可是有何事……”
谢屿觑到他们的距离,眉头微动,自然,他来此是有别的要事,便开口:“下午酉时,你和谢峦吵架了么。”
宁姝料到了,承认得坦荡荡:“是。”
随后,她福身,“我对三爷说了些僭越的话,若是侯爷觉得不合适……”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先一步服个软,侯府上下再宠谢峦,这事也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
只是她话音未落,谢屿却伸出手,挡住她的双臂,扶了她一把。
宁姝愣了愣,谢屿已经收起动作,说:“是我该替三弟道歉。”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谢知杏都同谢屿说了,谢屿轻叹了声:“还有,我也要道歉。”
宁姝讶然,轻轻咬了下舌尖,她险些以为自己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