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热气从浴桶中升腾而起,恬影的双手紧紧握着桶沿,十指指尖也死死扣着浴桶的木板,乃至于指甲都白中透着青紫、青紫中透着苍白;温热的药/水泡得他全身发热发痛,阵阵的冷汗也顺着他的鬓角、面颊缓缓地落下,沿着下巴流到锁骨上,再融进水中。
而这只是身为神医家的孩子每天的必修课,更何况还要跟着娘亲识认各种各样、种类繁多的药草,学习药理、配药、各种疾病,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尤其是姓恬的神医,他要学的可以说是浩如烟海。
他必须要听娘亲的话。
娘亲在他眼中,温柔又严厉,她可以温柔地拥他入怀、拍拍他的头鼓励他别气馁,也可以严厉地用小棍敲他的后背、疼得他只剩下吸气的份了;但有时他也会发现娘亲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泣,几乎在每晚的深夜,娘亲总会对月垂泪。
他不懂。
直到偶然的一日,恬影背着药篓从山上走下,他发现有一个男人神情悲戚地挡在娘亲面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哀声道:
“恬依,跟我走吧?”
恬依沉默片刻,默默地撤回了自己的手:“我不爱你,跟你走才会毁了你一生,我不会勉强过日子,他不爱我,我便绝不勉强他,与你,也是一样的。”
“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线封喉高世峰,凭借着一根肉眼难辨、来无影去无踪的天蚕金丝,让你的敌人闻风丧胆,又有多少姑娘喜欢你,你何必在我一个……”
“别说了!”高世峰红了眼眶,这个大男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才能哽咽着继续道,“当初是你救了我,也是你不带任何目的的对我好,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偏偏把一颗心丢在了你身上,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你进宫,结果被那个花心皇帝看上,甜言蜜语哄骗了你……”
“够了!”恬依秀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深吸了口气,“我恬依与他也没什么了,不要再提他了。”
高世峰实在是不甘心,他是一介生于草莽的莽夫,从来不懂什么风花雪月的雅致,也搞不来花前月下的约定,更无法弄那些琴瑟相和的调调,而他也是笨嘴拙舌的一个,什么事只能身体力行地做出来才好,哪里像那个深宫里的皇子张嘴便是花言巧语一箩筐的浮浪子弟。
那个什么西门旻还握住恬依的手放在他胸口,一脸深情地指天发誓道:“我的好妹妹,我对你的感情日月可昭,你若是不信我,便叫这老天爷天打雷劈,劈死我算了!”
那时恬依便低眉浅笑,伸出纤纤素手抵住他的唇:“说什么便赌咒发誓了,我……信你不就是了。”
高世峰看见这一幕呀,一股无明业火在心底蹭蹭地高涨起来,当即忍不住现出身来揪住这个满嘴放炮的皇子,高高扬起了拳头。
可是,恬依不容拒绝地拦住了他:“高大哥,你这就过分了。”
高世峰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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