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的鼻子磕上了那人的下颌骨,痛到他飙泪,他一向强势惯了,先声制人道,“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啊!”
看看,明明是他跑着撞上去的,他却偏偏要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
被撞的那人都气笑了,笑声低沉,短促。
景淮顾着揉鼻子没抬眼看那人的长相,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待听到那人说话后,景淮炸了一身寒毛,“世子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坦性率真。”
听听,这些酸里酸气的话,除了宁清远还有谁会说!虚伪,呸!
输人不输阵,景淮自知自己此时红着鼻子的样子很不威风,但趾高气扬的气势一点都不能少,他轻蔑地抬起眼,“哟,太傅大人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风寒这么快就好啦?”
第37章锦锈花(三)
宁清远经常被人称赞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当然,景淮私下里认为那些人肤浅地只能看到外表。
诚然,就算是以他挑剔的审美,景淮也得承认,宁清远长得还行。他的肤色白皙莹润,前额饱满,眉如远黛,狭长的凤眸中似凝着经年不化的冰雪,冷漠并缺少人气,确实与他们这群身陷浊世的凡人不同。
在景淮的印象里,宁清远总是端着这样一副清高模样,他也并非从来不笑,但每次笑都是微微一点稍纵即逝,夹杂着冰冷嘲弄的冷漠,仿佛转瞬即逝的雪花。
景淮就觉得这人就算笑也十分欠扁,怎么都看不惯。
譬如此时此刻,宁清远笑得就让他很不爽,“世子来这干嘛在下就是来干嘛的,至于风寒,托重锦世子的福,已痊愈了。”他这话说的实在有意思,他的风寒明明就是拜景淮所赐的。
不过景淮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他注意力全在他前半句话上,宁清远敢说,景淮却不敢信,反讽道,“小爷还以为太傅跟传闻一样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呢!”心里却在嘀咕,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
“世子成语用得不错,跟传闻不大一样,孺子可教也。”
“你是太子哥哥的老师,又不是小爷我的老师,”景淮天生反骨不服教,“小爷不用你来评教,犯恶心!”
他在宁清远面前一口一个小爷,又出言不逊,实在无礼得很。
可能老师当久了也染了些迂腐的脾性,宁清远虽然看不惯景淮的礼数修养,但也碍于景淮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好克制着,嘴角再次浮现丁点嘲弄的弧度。
景淮一看怒了,他下意识想推搡宁清远一把泄怒,但想到上次这个弱不禁风的讨厌被他推进池塘后让他吃的苦头,又硬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好想锤他,又怕自己没掌握好力度锤死了他。
景淮忍得眼睛都红了。
青淮馆里整日乐音靡靡,随处可闻恩客与倌女的调笑声,氛围暧昧得很。宁清远觉得自己怕是受了这些不良风气的影响,不然怎么会觉得眼角鼻尖俱是发红的景淮意外地有些可怜可爱呢?
真是太荒唐了!
以后还是别来这种污秽地方了,免得堕人心志。
景淮全然不知他的想法,显然还在计较刚刚的事,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抓住把柄,罢了罢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下次再旧账新账一起算好了。
这样一想,还是找美人要紧,“宁清远,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美人经过?”
红衣美人?宁清远心下了然,嘴上却说,“没见到。”
景淮并不相信他,他多嘴问一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远离宁清远罢了。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君子坦荡荡模样的宁清远,这个人果然满嘴胡话,虚伪得很。
“小侯爷年纪轻轻,节制一点才是好事!”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宁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