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堆的城堡,随时会坍塌。
他不喜欢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让他想起曾经无能的自己。除了忍耐,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他羽翼渐丰,终于有了抗衡父亲的资本。
但爱情……
虚无缥缈得,他不知该如何努力才能将她牢牢锁进他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抢走。
目光沉沉落向病床,点滴安静顺着透明管子流淌进那只半掩被角的手部血管。
找来住院部的路上,多亏八卦的护士,让他对今晚的事大概了解。
原以为沈倾是个无情的野心家,没想到头来竟是个可笑的迂夫子!扮演着他臆想的悲情男主角,如今真相大白,转头求前女友重归就好,未免自负过头,当他这个正牌男友死了吗?
“自杀?”他冷哼,眉眼里全是讽意,毫不避讳的两个字,“孬种!”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此时此刻,对于刚脱离生命危险的病人而言,就显得过重。
尤茜瞥见围观众人骤变的脸色,连忙拽了把他的胳膊:“别说了。”
“你对他心软了是吗?就因为他自杀威胁你?”
“别这样。”尤茜纠正:“不是威胁,他抑郁症已达重度。”
听出她言语里的偏倚,薄霍凌心口密密麻麻地刺痛。
她在替沈倾开脱……
果然还是因此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放下二十多年的初恋。
锋锐喉结滚了滚,带出一片晦涩,他别过脸,眼底全是隐忍的水光,低声质问:“就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坚强,所以我就活该忍耐,活该被母亲抛下,活该被喜欢的人放弃,是吗?”
“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薄霍凌不愿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开病房,想找个地方冷静。
大步流星走去电梯,冰冷的光镀在金属四壁,和薄家别墅的阁楼一样让人心发凉。
他攥紧手,极其用力地。
眼底的暗流终究没有涌出来。
电梯门打开,无边的死寂混着黑暗袭来。
在那份失落浮上来前,他摸出烟盒往大门外走。
这时候,尤茜她应该还陪在那个人身边。
毕竟,沈倾撩起血淋淋的伤凑到她眼前,而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也痛。
比任何人承受得都多。
他也想要安慰,想要温暖。
期待有人掀开夜的伪装,看到他满身的伤。
捏了捏眉心,他叼起烟,擦亮一根火柴。
嗞嗞——
那点光很快被黑夜吞没。
低垂的眼眸又一次黯淡。
他又擦燃第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