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化妆室的镜子面前,索性也就没动了,耐心而细致地询问,“今天的训练这么晚才结束吗?现在觉得累不累?”
“不累。”楚懿特别喜欢听他这样问话,心底不自觉雀跃起来,叭叭叭地想要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他,“这次队伍的实力比上次高不少……”
他高高兴兴地说,沈朝闻也就事无巨细的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讲到要去看电影的事情,还说那部电影本身就是摘星传媒出品的,问沈朝闻会不会跟着去。
“如果明天你们去的话,我就会去。”沈朝闻答道:“我明天会回节目组。”
“真的吗?”楚懿的心头怦怦乱跳,但是他又担心沈朝闻这样来回奔波太辛苦,犹犹豫豫地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下次再一起看也可以。”
即便是看不到脸,沈朝闻依旧能够描摹出他不舍与纠结的模样,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他刚刚在听楚懿叭叭叭讲话时,注意力全然被对方所吸引。直到此时话题接近尾声,他随手摩挲着桌上的修眉刀,不由回想起自己最近的状态,蓦地顿住。
从好的方面来讲,他所有的重心、沉浸的事物终于不再是角色,在拍摄结束以后甚至能够快速地出戏。但是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沦陷在和楚懿有关的一切里。
这种感觉是清醒而理智的,和以前浑浑噩噩沉浸在角色中时截然不同。可它也是可怕的。他让沈朝闻头次感觉到了自己幽暗的控制欲,还有隐藏在内心深处无数的可怕念头。
只是才刚刚想到这里,他的手指轻微用力,修眉刀片突然深入了几分,渗透出鲜红的血珠来。
“沈哥。”楚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挣扎半天,抿着唇道:“你觉得呢?”
沈朝闻的注意力被再次吸引,低低“嗯”了声。
“你要先忙完再过来吗?”楚懿的呼吸不自觉放轻。
沈朝闻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了情绪,知道他即便是这样说着,但是内心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去的。也恰恰好,沈朝闻也希望能够见到他,尤其是在刚刚拍完戏以后。
“没关系,很多事情今晚就会结束的。”沈朝闻将修眉刀放下,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漆黑的眼瞳,“你不用担心,楚楚。”
有那么瞬间,楚懿竟是从这话里感受到了被注视的错觉。
他懵了片刻,莫名地满脸通红,磕磕绊绊地说了句“知道了”。随后都等到挂了电话,他还在阳台上站定片刻,这才勉强恢复了胸腔的正常跳动。
楚懿回到屋内准备休息,却发现室内竟是折腾了起来。
既然还空着个铺位,叶星垂当然觉得搬过来会跟他相处更加方便,现在行李已经摆得满满当当,就连被子都已经铺好,顺便还把宿舍的桌子全都收拾了一遍。
路萧却是看着他眉心就突突直跳,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要不是因为已经决定暂时跟他和解,说不定真的烦得想冲他发脾气。
“你非要搬过来做什么?”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挑刺,“就因为我白天说你谱子节奏没拆好,特地跑来跟我吵架是不是。”
“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叶星垂神色淡漠地收拾着东西,很显然并不想理会他,“我也并不觉得我白天拆的那部分有问题。”
“都拆成这样了还能叫没问题!”路萧差点炸毛了。
话音未落,两人像是同时察觉到了楚懿的动静,下意识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随后就这样顿在了原地。
楚懿看了眼他们邻床的铺位和摆设,其实并没有弄懂他们有什么好吵的,毫无波澜地出声,“所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到现在都还没解决吗?”
两人皆是诧异地抬头,没有想到他白天看起来谁都内容都没有去管,结果把他们的细节问题都记得这么清楚?
“你们快点解决。”但是楚懿很显然并没有要管他们的意思,直接转身爬上床睡觉,“明天就要正式开始编排了。”
叶星垂和路萧同时僵住,竟是有种被钳制住的错觉。
事实上问题也并没有那么复杂,大部分都是他们的意气之争而已。可是再继续争执下去势必会影响到楚懿的休息,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平息下来,直到看到楚懿唰地拉上床帘。
楚懿躺在床上,其实也没那么快睡着。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两人刚刚吵的那部分谱子,脑子里面竟是再做了个复盘演绎。
直到他敲定了两人的说法都没有问题,不管怎么拆都圆的回来以后,重新去听室内的动静,这才发现叶星垂和路萧已经没有再出声了。
他微微愣住,下意识地拉开床帘,发现室内竟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此时池霜落也没有回来,室内显得空空荡荡。
等他的终于往阳台那边看去,这才细碎地捕捉到两人的交谈。两人的话题不知道怎么从谱子拆分吵到了编曲乐器的表现,最终衍生到了两人的老矛盾上去。
“我没空跟你赌气……”这是叶星垂冷淡的声音,后面半句听不太清。
路萧像是被他弄笑了,张口说了句什么,他便接着道:“我们两人从定位开始就是重叠的,那你现在想怎么样,重新走回我们的老路吗?”
半晌没有声音,然后才听到路萧同样冷冷地道:“你真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你没看出来楚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