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砚抬眸:“您怎么还没睡。”
陈叔手里拿着毯子:“这里凉,我怕您感冒。”
谢崇砚应了一句:“您去休息吧。”
陈叔把毯子交给他,低声道:“最近天凉了,也不知道酒店的被子暖不暖和。”
谢崇砚缓缓睁眼,默声看着陈叔。
陈叔继续道:“上次医生开的药,他好像没带。”
谢崇砚凝起眉心,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片刻,他声音低沉:“陈叔,我和程梵是协议联姻,以后会离婚。”
陈叔并没有过多惊讶,点头:“梵梵进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什么都瞒不住您。”谢崇砚笑了笑,抬起头时笑容忧烦:“这次程梵离家出走,可能是因为…他对我有一点好感。”
陈叔问:“这就是您迟迟不去接他的原因?”
谢崇砚:“把他接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陈叔反问:“那为什么不和他试试呢?还是说,您打算孤独一生?”
谢崇砚思索片刻:“可能因为我们联姻本就有明确目的,所以关于您说的事情,我没有考虑过。而且我好像并不喜欢程梵。”
陈叔笑了笑:“我问您一个问题。”
谢崇砚:“嗯。”
陈叔:“您觉得,以小少爷的性格,他为什么会对您有好感呢?因为金钱?或者权势?”
谢崇砚:“不会,他那性子,能高看谁。”
陈叔目光认真:“那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梵梵表面看起来有些骄傲娇纵,但他其实很脆弱敏感,如果不是感受到他需要的情绪价值,他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有好感。”
这段话谢崇砚认真分析一遍,疑道:“您的意思是——”
陈叔:“您这段时间变化也很大,有耐心了些,也细心了些,我觉得他喜欢您,也可能来源于您对他的一些行为。”
谢崇砚指腹摩挲着酒杯,抬眼时目光深邃:“他的性子我不讨厌,我们毕竟也是合法伴侣,对于他的遭遇我很同情,也愿意照顾他一些。所以,我的这些行为,会让他对我有好感吗?”
陈叔低吟:“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您愿意同情他的遭遇?愿意照顾他一些?据我所知,扮可怜装委屈对您没用,您从来不吃这套。”
这次谢崇砚沉默了。
良久,他道:“如果我在明知道他对我有好感的基础上,还和他试一试,将来发现彼此并不合适,恐怕有些不负责任,会耽误了他。”
陈叔起身笑着:“爱在勇敢者面前,谈何耽误?”
听着陈叔离开的脚步声,谢崇砚心绪恍惚,他需要再想想。
片刻,他给谢昱臣发送微信:“明天抽时间来一趟,先把程梵的药给他送去,再拿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谢昱臣很快回复:“好哒,我会把你的爱意帮忙带到。”
凌晨两点,程梵搂着墨墨,蜷缩躺在沙发上,久未入睡。
电视放着经典爱情电影,女主角在火车上,孤独离开。
程梵仰躺在沙发上,光着脚,脖子处的淤青疼痛不断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
起初,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今晚反应过激,对那名同谢崇砚吃饭的男生,对那份离婚协议,对那份情书…
他应该不屑在意这些才对。
但他偏偏选择了最不能挽回的路。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应该还会选择离开。
电影里,女主角还在落泪。
他面无表情看着画面,直视着他不愿承认的一件事。
他对谢崇砚有一点点好感,而那份建立在谢崇砚也同样爱慕他的好感,在今晚,像泡沫一样被戳碎。
他不愿面对自己的自作多情,不愿直视内心深处的自卑,自尊心作祟让他选择离开了。
本来,就是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
或许这是件好事。
程梵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血糖低得厉害,昏昏沉沉睡着了。
他想起后天是k大笔试的时间,得让精神振作起来。
第二天上午,谢昱臣敲响他的房门。
看见谢昱臣,程梵并不惊讶,毕竟昨晚项枝撞见了他,谢昱臣知道他在这里也正常。
谢昱臣道:“我堂哥担心你身体,让我给你送药。”
程梵淡淡道:“我今天会自己去医院开,帮我向他转达,劳他费心了。”
谢昱臣后知后觉,他堂哥也太不会哄人了?既然知道人家在酒店,也不过来接回家,反而送药?
深一层意思,不就是你多住几天,别回来了。
谢昱臣无语叹息,拉着程梵解释:“堂嫂,昨天和我堂哥吃饭的男生,是我哥们的男朋友,你别因为这个吃醋了。”
程梵垂眸:“我没吃醋。”
谢昱臣:“没吃醋就好,那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让堂哥来接你。”
谢崇砚会来接他吗?程梵是不信的。
昨天他表现得那么激烈明显,谢崇砚应该能看出什么。
两人协议在前,塑料婚姻,来接他真的没必要。
况且,今天让谢昱臣送药,不亲自出面,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程梵站起身,将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整理好摆在柜子里。“我住在这里很好,不用大家费心。”
谢昱臣嘟囔:“再好也不如在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