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砚没说话。
车停在谢家门口,项枝微醺,跟在谢崇砚身后缓慢走着。两人推开谢家大门,发现客厅亮着灯。
越过玄关,发现程梵抱着猫,坐在对面。
谢崇砚眼眸闪过片刻局促,这种紧张感可能是来自心理的本能,连他都不清楚自己想掩饰什么。
项枝打招呼:“嗨,小程梵。”
程梵没有表情,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抱着墨墨缓缓走到谢崇砚面前。
一股带着茉莉的香水味迎面而来,程梵不可微察地轻拧着眉。
谢崇砚看着他:“出去应酬的。”
程梵没再看他,抱着墨墨转身离开。
项枝咳嗽两声,手臂搭在谢崇砚肩上:“怎么了这是?生气了?”
谢崇砚敛着情绪:“去二楼拿你的东西,拿完离开。”说完,径直走上楼梯。
项枝纳过闷来,估计程梵嫌谢崇砚满身酒气,还回来晚了。
啧啧啧,已婚男真是没自由。
凌晨,墨墨在地上瞪着乌黑的眼睛,难过看着程梵。
程梵裹着被子,趴在枕头上闷声哭着。他的眼眶哭得通红,墨墨吓坏了。
谢崇砚听着里面的啜泣声,在外面敲了两次门,可屋里没有回应。
站在门口,谢崇砚情绪复杂。
回到卧室,他没有半分睡意,满脑子都是程梵。微信亮起,谢昱臣疯狂call他:“堂哥,白家小儿子今天在酒吧碰见你应酬,把你美女相伴的照片发到群里,堂嫂会不会看见!”
谢崇砚:“照片给我看看。”
谢昱臣很快发来照片。
谢崇砚只看一眼,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头疲惫向后仰着,按着疼痛的太阳穴。
程梵生气的原因,他知道了。
但,他不知道怎么和程梵去沟通这件事。自从他打算和程梵相处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日渐亲密。
遇见这样的事,以程梵的性子,生气很正常。
但谢崇砚却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不可控。
他现在要搞清楚,他究竟喜不喜欢程梵。
这样的情感,对于谢崇砚惯用的理性思维,无法判断。
但他明白,他对程梵并不排斥,甚至愿意和他呆在一起,愿意和他相处。
这或许叫做好感。
他对程梵,应该是有好感的。
基于好感,下一步是喜欢,再下一步是爱情,每走一步,两人可能会更加亲密随后相爱,也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暴露自身的缺点和彼此之间性格的不合。
谢崇砚承认。
他害怕走到糟糕的一步。
拿今天的事情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尚且模糊不清,但如果走到下一步,又遇到这样的事,程梵会不会反应更大?
倘若,两人发现并不合适,想及时止损的时候,程梵会不会走极端或受到更大的伤害?
谢崇砚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天他就像毛头小子,对程梵越了线。
程梵年龄小,没谈过恋爱,很容易陷进去。
现在如此,以后会更甚。
他不应该在没确定心意前,对程梵做出不负责的行为,让程梵越陷越深。
这件事,是他的错。
这些天,也是他的错。
想通以后,谢崇砚却再也睡不着。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只有谢崇砚自认吃早饭。
他朝陈叔说:“您去喊程梵下来吃饭吧。”
陈叔察觉到谢崇砚的异常,点头走上楼。
程梵其实醒来很久,但他刷牙时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红肿的眼睛,不愿下楼。
他怕大家看见自己的样子笑话自己。
他才不会为谢崇砚哭。
犹豫很久,他拿出化妆品学着网络教程一点点遮住。
“梵梵,吃早饭了。”
听见陈叔的呼唤声,他猜测谢崇砚应该已经走了,于是穿好衣服,随陈叔下楼。
走到楼梯拐弯处,他看见谢崇砚的身影,脚步一滞。仅仅停顿片刻,慢吞吞走下楼。
谢崇砚正在看股市图,抬头看他一眼:“吃饭吧。”
程梵点头,喝了两口小米粥。
程梵低头时,谢崇砚看见他眼角未遮住的红肿,握着平板的手指攥紧,眼神凝重。
“程梵,昨天是合作伙伴选择的酒吧地点,我和项枝就尊重了他的选择。虽然只是普通的应酬,但合作伙伴带了旗下明星过来热场,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程梵低声道:“你不用和我解释。”
谢崇砚看着他:“嗯。”
两人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陈叔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吃完饭谢崇砚穿好衣服,开车离开。
程梵独自坐在餐厅,望着车的背影,轻哼一声,偷偷抹掉眼泪。
整整一天,程梵没离开房间,陈叔几次敲门喊他吃饭,他都以没胃口拒绝。
今天程父罕见给他打了通电话,语气极度客气,嘘寒问暖一大堆,最后拐弯抹角地说:“梵梵,urban项目,咱们家东拼西凑,还是差10个亿,你能不能帮咱们家和谢崇砚求求情。”
程梵记得谢崇砚说过,程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够谢氏要求的资金,最后必定会过来求他,但下一步怎么做,谢崇砚没有说。
程梵只好使出缓兵之计:“这几天他忙,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