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她自找的,芙蓉宴上她落井下石,抖落了你的八字不好,那天在场多少家千金,亲眼瞧着呢,都道她是个嘴上不把门儿的,谁不怕她占着这个官职,背后捅人一刀呢。就有几个人回家去告了状,结果昨天早朝上,便有人上奏弹劾她这个女官,还不只一本,说她玩忽职守、不堪此任,圣上听说了原委,一句话就罢了她的职位,嘿,她这回可是露脸了。”
这种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余舒的预料,她以为湛雪元被上头选中当了靶子引蛇出洞,看在这份上,她这个官职一时半会儿丢不了的。
皇上是怎么想的?
辛六没发现余舒跑了神,自顾自地牢骚道:
“按说这个空缺就不该由她来补,她才在京城待了几天,只一个九等的女易师,太史书苑一抓一大把呢,就是排队,也轮不到她。当时我满以为你会上任,倒叫她占了便宜,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又爱挑事,真真叫人看不顺眼。”
余舒淡淡一笑,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想揽这瓷器活儿。司天监的官位,那么多人盯着呢,是谁想坐就坐的住吗?”
“是这么个理。”辛六摸摸鼻子,“好像我,就没想过有一天进得了司天监,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材料。”
刚开始司天监空出来那个缺,辛雅就找过辛六说话,有意思帮她活动活动,把这个职位拿下了,却叫她一口拒绝了,说什么都不干,辛雅只好打消了念头。
“莲房,”辛六向余舒挪了挪,嘻嘻笑道:“你现在了不得了,又是女算子,又懂得断死奇术,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议论你,我看你早晚都会被司天监提拔了。”
余舒抬手捏了捏她下巴,道:“托你吉言,等我做了官,就请你吃酒。”
“诶,酒我不爱喝,你那水晶石还有多的吗,再寻给我一块儿吧。”辛六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余舒恍然大悟:“我说你一大早上就跑来了,还打了个幌子,合着是惦记我的东西呢。”
“哪里是。”辛六矢口否认,脸却有点儿红。
余舒不再逗她,“你坐着吧,我上楼去给你拿,下回有什么事甭和我拐弯抹角的,你脑子又不聪明,多转个几圈,小心抽了筋了。”
“呿。”辛六遭她挤兑,也不生气,推了她一把,“快去,多拿几个来,让我挑一挑。”
......
辛六留下吃了午饭,忘机楼的菜点实在是美味,这姑娘一顿饭下来,就吃撑着了,大中午的,烈日炎炎,不好往外面跑,余舒就让侍婢在后院楼上收拾了一间客房,让她去休息了。
余舒没有午睡的习惯,回到房里,就摆弄起她从辛雅手上交换来的小青炉。
薛睿担心那醍醐香有问题,要她暂时别用,她就忍住心里痒痒,没焚过一次那香。
但一想到她的六爻术六篇绝学能够使用了,便打心眼里的兴奋。
“这辛雅说要让我帮他算几个人,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辛五叔......”
余舒心里头一琢磨,这辛家两父子都要找她问卜,借用断死奇术,说不上来哪里让她觉得有些蹊跷。
这时候,门外就有侍婢传话:
“姑娘,前头酒楼里来了一位年轻公子,说是你的友人,想要见你一面,掌柜的让我来问问呢。”
“不见。”余舒想也没想就驳了,和她有交情的人,大多都来过忘机楼吃酒,掌柜的林福眼贼着呢,哪个他不认识。
这人自作聪明地冒充是她的朋友,以为就能混进来了?
“等等,你去和老林说一声,再有人到酒楼来打听我,一律不要理会。”
“是,奴婢这就去。”小蝶在门外应声。
不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姑娘,还是那人,他说他姓文,与您同是在太史书苑读书的,还说了,您要不见他,他就在外面等您,不走了。”
姓文?太史书苑?
余舒皱了皱眉毛,就想起一个人来,转过头对着门外道:
“去吧,把人请到后头,茶厅稍等。”
“是。”
余舒一面将那宝贝小青炉收起来,一面嘀咕道:“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楼下茶厅,一名身材清瘦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坐着,听到门外脚步声,便转了头,从椅子上站起身,下一刻,便看到长衫素脸的余舒走进来。
“余姑娘。”
余舒打量了来人一眼,笑道:
“我还当是谁呢,文香郎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这找上门的不是别个,正是与余舒同年大衍的一榜三甲第三名,文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