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尘知道他有大洞明术辨别真假,所以并不插嘴,但见徐力矢口否认,才出声道:“可我见过你。”
徐力困惑地看向他,神情不似作伪。
景尘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在一辆马车上,我听到你说话,你们的人给我下了迷药,又害我失去记忆,变成一个哑巴。”
闻言,徐力满脸写着荒唐,就好像景尘在说什么天方夜谭,让他难以置信。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
一炷香后,景尘跟着大提点离开密室,走在无人的花园里,大提点指着一处凉亭,与景尘坐下说话。
“人你见过了,有想起些什么吗?”
景尘摇头。那晚做了一场噩梦后,朱青珏就给他换了药方,之后他连着睡了两天好觉,再没梦到他遭人劫持的经过。
大提点拢着宽大的袖袍,身体极小幅度地前后晃动,闭着眼睛,一脸思索的样子。
景尘看不出他在考虑什么,想到余舒的嘱托,暗自酝酿了一番,才主动问道:“世伯,您怎么看?我在南方遇险一事,会与薛家相干吗?”
大提点眯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水陆大会时候太史书苑被人投井的那个女学生你知道吧?”
“嗯,遇害的是江西湛家的小姐,也曾是我的学生。”
“这桩案子大理寺一直在办,凶手狡猾,藏匿的很深,到现在都没有破案。圣上着我暗中调查,我也发现一些端倪,怀疑是太史书苑内里藏奸,有一个人嫌疑很大,便是藏书楼打杂的一个老奴,人称老秦头。”
景尘听到有关凶案的线索,神色一整。他在太史书苑待的日子不长,但常出入几座藏书楼,对那个打杂的秦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就在通缉的皇榜张贴出去,薛家的总管被捉拿归案后,那个老秦头也突然失踪了。”
大提点别有深意地指出这一点蹊跷。
景尘听懂了他话里的涵义,如果整件事与薛家无关,那为何徐力刚一被抓,那个秦伯就不见了呢?
岂不是做贼心虚吗?
“老秦头应当是埋伏在太史书苑里的杀手,或许之前另一桩诬陷你的凶案,也是他做下的,未免打草惊蛇,我一直没有动他,现在人没了,就无法确定凶手是不是薛家派去的。”
大提点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但分明已经肯定,景尘当初遇害,必定与薛家有关。
景尘不露声色,却在心中苦恼,回头要怎么告诉余舒。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问,“徐力不肯招供,我又记不起细节。”
大提点依旧轻晃着,闭着眼,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正身体,眼睛里迸出一抹幽然冷冽,低着嗓音道:
“攸关天下太平的大事,宁可错怪,不可放过。”
景尘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心寒,垂下眸去,不再说话。
“走吧,夜已深了。”
大提点站起来,挥袖拂尘,乘着洒沓的月色拾阶而下,景尘跟在他身后,平添了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