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全场针落有声，唯有一人，面不改色地起身，越过众人上前，两手接过圣旨，高举头，遮住了眉心妖冶的朱砂，朗声昭昭道：“臣余舒领旨，谢圣上恩典！”
罢，面朝皇宫方向，屈膝再次跪倒，一连三拜，而后挺直了背脊，回头望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朱慕昭，转过身，面对司天监众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心服口服，谁人欢喜谁人愁，她冷眼环扫全场，单手托起圣旨，气出丹田——
“今时今日起，尔等皆听我令。”
众人沉默了数息，任奇鸣最先躬身作揖，而后是辛雅、崔秀一，坤翎局一干人等，陆陆续续，最后曹左令也不得不随大流低下头颅，近百人长揖到地，嗡嗡应声——
“拜见太书。”
余舒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出的畅快，她仰头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红日，胸中荡起万千豪情，凌云而上，直冲云霄。
***
余舒接任大提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一日之间，传遍了朝堂。
临近的太史书苑是最先听到耳报的，不少人都以为这是个玩笑，摇头不信。可是一传十，十传百，却没人站出来破除谣言，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这天下午，十八院士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荣胜堂，都是奔着这个消息来的，一进门，就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听今天早晨宫中传旨到司天监，让了那余莲房接替了大提之位，我当是笑呢，派人到司天监去打听回来，居然是真事儿！”
“糊涂、糊涂啊，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家，怎么担得起这么大的担子？这不是闹着玩么！”
“司天监那群人竟也认了？就没有人反对吗，任少监怎么？”
“当时朱大提也在呢，瞧着是他的意思，谁敢不呢，哎！”
众人之中，唯有三个人没有插嘴，一个是余舒的奇术先生方子敬，一个是余舒的星术先生司马葵，还有一个就是早早听到风声的吕夫人了。
眼看着他们越越不像话，就差没有明着抱怨皇帝糊涂了，方子敬重重地咳了一声，惹来众人侧目，就见他冷笑道：“听你们叨叨半天，竟也没有一个人得出余舒为何不能胜任大提一职，韩院士，方才就你嚷嚷的声音大，你来，她是有哪里不足？”
韩闻广皱着眉毛，满脸不快道：“方老，韩某知道余莲房是你得意门生，你看她自然是哪里都好，可是——”
“可是当初有人倚老卖老，欺负人家姑娘无依无靠，结果被人家甩了大巴掌，一直记恨到现在，你是不是啊？”方子敬截过了他的话，毫不客气地戳穿他那心思。
韩闻广气结，手指着他不上话来。
“方老此言差矣，”有人帮腔，却是曾经拒绝过余舒投拜门下的祁院士，“我等为人师表，岂会同一个姑娘计较长短，现在不过是就事论事，单她不合适出任大提一职罢了，你何必左右而言他，故意曲解韩院士呢。”
顿时有一群人附和。
“呵呵，”吕夫人娇笑一声，突然插话道：“恕我直言，你们口中议论的这个‘姑娘’，现在已经是司天监的大提了，我竟不知，太史书苑几时能管到司天监头上，对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提指手画脚了呀？”
罢，她抿嘴又是一笑，起身道：“我是万万不敢非议大提的，诸位老先生请好自为之吧，这会儿图个嘴巴痛快，过后可别又自掌嘴巴。哎呀呀，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不了不了，去也。”
吕夫人卷着长长的袖摆，施施然离座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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