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唐邵源的声音太低了,路铮并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唐邵源笑笑,眼里露出几丝温情来:“系好了。”
路铮道了谢,扶正了头上的帽子和口罩,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手术服,稍微有点不习惯。
“刚才尸检的时候,我在受害者腋下发现了两块碎布。”唐邵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托盘来,托盘上有两片深红色,隐约可以看到条纹图案的小小布料,边缘已经被烧焦了,上面也有不少烧毁损伤的痕迹:“我想师兄你说不定有用,就先留下了。”
路铮见状颇为惊喜。
“那是肯定有用啊!”他高兴地接过托盘,小心地拿镊子夹起面前的一片,微微眯着眼睛,缓缓地移动着视线,随后把两片小布料都放进了物证袋收好。
顶灯惨白的灯光直直地打下来,正好照在路铮身上,他稍微侧过一点头免得光线被遮住,从勘察箱里掏出放大镜和小镊子,从烧焦的尸体头部开始,一寸寸往下检查了起来。
检查的过程是很枯燥的,解剖室里没有第三个活人在,路铮又满眼都是面前的尸体,一声也不吭。可是唐邵源也不觉得有多无聊,路铮在看尸体,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路铮,看他时而皱起的眉毛,看他总是精神奕奕的圆眼睛,看他套着双层手套的灵活手指。口罩遮住了路铮的半边脸孔,但是唐邵源仿佛觉得自己的视线穿过了蓝色的无纺布料,看到路铮正像往常陷入专心思考时一样,不自觉地微微噘着嘴。
有点像小猫,也有点像小狗,甚至有点像小兔子,反正像一切世界上可怜可爱的小动物。
墙上的秒针滴答滴答转动,不知疲倦地滑过一圈又一圈,转得人发晕。
路铮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尸体上拔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透明的物证袋。
小小的袋子里装着他过去的两个小时的战利品——从烧焦的尸体腹部提取到的几根藏青色纤维。
“不对啊。”他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了困惑。
“怎么了,师兄?”屋子里突兀地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把路铮吓了一跳,手里的物证袋差点松脱,幸好他反应得快,一把抓紧了,抬头一看,隔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唐邵源正端端正正地站在对面,身上的手术服还没脱下来呢。
“邵源?你还没走?”路铮吃了一惊,回想起自己刚刚不知道埋头干了多久,竟是都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不由得有几分赧然:“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做毒理了。”
唐邵源隔着口罩笑笑,眼镜背后的眼角弯了一下:“交给市局的老冉了,刚刚拿到报告,你太专心了可能没听到我出门的声音。有什么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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