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就是撞个运气。李银航把耳朵都要搓红了,我可想不到利用环境、编假名来给鬼挖坑。
南舟说:这不是我观察出来的。
南舟说:因为我原来也不在这辆车上,是被传送过来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也的确不大擅长现编名字。
李银航:
其他人:
大家对南舟的回答纷纷表示消化不良。
李银航觉得自己的cpu运转过快,恐怕要炸:等会儿那你怎么能确定自己不是鬼?
因为没人告诉我,传送过来就是鬼。南舟非常淡定且理直气壮,游戏既然没规定,我当然就不是。
李银航及其他人:这逻辑好像也没毛病。
江舫单手支颐,望向他:那你是从哪里传送过来的?
南舟回看向他:同样的问题。
江舫:嗯?
南舟:你是从哪里传送过来的?
大家:
不少人差点当场脑梗阻。
江舫凝视了南舟半晌,笑道:我还以为我伪装得挺好呢。
的确很好。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南舟回看向他,只不过现在已经坐实了。
江舫:为什么会怀疑我?
南舟:你们第一轮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听。
说着,他瞄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银航:如果你真的坐在她的前面,那么,从她开口,到你给她解围,你用的时间太久了。
想化解她的困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你并没有做。
除了你不想站队之外,还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时候的你需要信息,也需要一个能为你作证的队友。
所以,你有可能和我一样,也和鬼一样,是被传送来的。
南舟的声音是纯粹的陈述语调,没什么波澜。
自我介绍的顺序是从后往前。赵先生提供的信息太少。李小姐如果不能提供足够的信息,下一个发言的你,会很难办。
如果没有信息,你会被怀疑。
如果不能确定她是孤立无援、没人为她作证,她也不会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为你的队友。
当然,因为李小姐给出的信息够多,只要你是像胖子那样对c城熟悉的人,不难推测出这辆车的行车路线,再给自己做一个身份出来。
说完,南舟扭头看向李银航:这是游戏的合理玩法。你不用紧张。
李银航:虽然不多,但还是有被安慰到一点的。
毕竟江舫对她露出的微笑太过温暖自然,尽管她自己先前也有点怀疑江舫,现在倏然告诉她这一切全是假的,她还是吃不消。
而且,一旦知道江舫也是传送者时,他那时应对多方质疑的反应速度,就堪称恐怖了。
南舟发现的东西,其实比他说出来的更多。
比如,行车记录仪一直都在,江舫为什么要等到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时,才突然提出可以查行车记录仪,从而钓出第一个鬼?
南舟不信那是江舫突然想出的办法。
因为那个时间,那个气氛,把握得实在太准了。
简直是卡点一样巧妙。
就像抓住李银航被孤立最绝望的那一瞬,再为她作证一样巧妙。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在等大家发生争执。
只有当群体情绪处于激愤中、当每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再峰回路转时,真正的情绪才最难掩饰,他的欺诈也才最容易成功。
南舟想,江舫这个人,实在很特别。
南舟转回身来,却发现江舫望着他的眼神,包含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南舟:?
江舫很快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我是鬼呢?
我有怀疑过。南舟挺痛快地一点头,你拿行车记录仪的时候,我怀疑过你是想靠卖队友获取主动权。
后来,你确信了胖子是鬼,又带出了秦亚东,我就不是第一怀疑对象了。
江舫稍眯起眼睛来,用笑音轻声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不是装的。
南舟没大听清楚:什么?
只是因为这个?
江舫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追问:没有别的判断我不是鬼的理由了吗。
南舟有些困惑:你还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江舫答道:没有。
他的表情管理当真是一流的,只在一个眨眼间,南舟发现,他面上所有失控的小细节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依然是那张漂亮又绅士的笑颜。
他说:做得很好。
车上其他人统统沉默,闭嘴惊艳。
这就是大佬的哑谜日常吗。
精彩。
告辞。
听不懂。
同样听不懂的还有南舟。
不过,他习惯听不懂就自己去慢慢琢磨。
我叫南舟,23岁。美术老师。南舟自我介绍道,你呢。
江舫低头看向他伸出的手。
他的手腕内侧有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很美。
他很快握住了那只手,温和道:江舫,25岁。无业游民。
其他人:信了你们的鬼。
他们没有见过能把人牙摔断的美术老师和这么不像无业游民的无业游民。
就这样坐一会儿吧。江舫似乎也不指望其他人相信自己的说辞,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南舟嗯了一声,乖乖地不吭声了。
车辆平缓地行驶着,即将带领一车人抵达未知之地。
一块小小的隆起,从南舟的肩头一路移动到他左手的袖口。
南极星将细小的足爪扒在他左腕上的银环,挪着屁股从袖口挤出。
它蹲在交叠着的银环间,左顾右盼一番后,把整个下巴往南舟张开的虎口处就势一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江舫。
江舫冲它笑了一笑,抬起右手食指,一下下捋着它柔软的额顶。
揉得它不住发出咕咕的哼音。
南舟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江舫露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破绽。
他刚想问清楚,车辆便毫无预兆地遁入了他们短暂旅程的最后一条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