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岁月。
他呼吸微重,垂首缓缓道,“阿姐,朕当算得是一个明君罢?后世载大郢祈顺,朕自问不负天下......”
文帝抬眸,看着画中容颜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如今的大郢是残烛枯枝?那是因为朕还没死......未来待太子上位,会好的。”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清楚。
“阿姐......朕...若以后见了你,可也不会再叫你阿姐了。你将朕推上这皇位,朕自认,也未辜负你。”
微蹙黯然的眸子,连带着龙袍的光也全然暗了去。帝王眼底是遥遥不可触及的缭远,他轻笑着,早已没了冷决恨意,许是老了。
“可你......你当真是狠心之人,推朕一人在这孤高彻寒的位置便罢,更可恨是......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给朕留......”
不至于最后叫他连恨也无处可恨,在至尊之位磨尽所有热焰,沦为一个零萍孤魂的皇帝,连身血白骨都是冷的。
上卿府
秦书回到府上时,正遇上静嘉。
静嘉从马车上下来就碰到秦书正往府里走,她伤心劲儿过了,只剩下了落寞。
秦书瞧她板着张小脸冲自己走过来,一板一眼地命令道,“陪本公主去散心。”
秦书朝司音递了个眼色,司音瞅了瞅静嘉公主,施了个礼先行进府去了。
“凭什么陪你去。”秦书故意气她,轻飘飘说完就要转身走。
静嘉顿时就来气,拽住她的袖子不松手, “你好好跟我说话会死吗!”
秦书斜睨着她,微微笑道,“那倒不会,但我会不爽。”
“......”静嘉不说话瞪着她,慢慢酝酿了泪意,眼眶悄然泛红。
虽然如此,但她眼神依旧凶狠。
秦书静静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无可无不可地妥协,“好罢,本宫大发慈悲陪陪你。”
毕竟是初尝情字苦的小姑娘,偏又傲慢,软不下态度地找她。
秦书家门未踏入,又被她拉着去了街上。
在谪居酒楼的上房,静嘉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自己喝还不算,还得拉着秦书一块儿喝。
用的还不是酒杯,是那种茶碗。
一碗抵得过三杯酒。
这一碗,秦书觉着自己闻着酒香都能醺醉。
静嘉一口气喝了底朝天,她看地直皱眉, “你给我悠着点儿。”
这样喝法没两下就醉了。
静嘉凶巴巴地望着她,“你也喝,喝干净。”
秦书端起一碗酒,敷衍的抿了一口。
静嘉一拍桌子,气哼哼地以眼神威胁。
她一副她不喝完誓不罢休,灌也要给她灌下去的气势。秦书叹了口气,还是舍命陪君子罢。
她仰头喝了干净,醇酒入喉,郁香肆意。
静嘉满意地收回目光,又倒了两碗。
她垂眼看着漾漾的酒水,闷闷地,忽然喊了她一声,“皇长姐......”
秦书撑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调戏她,静嘉就一个凶狠的眼神飞过来,“收起你得意的表情,本公主不是在和你讲和!我和你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
秦书眨了下眼睛,勉强隐去唇角的笑意。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明明心里早就想和她讲和了,在她帮她躲过许辰良那一劫之后,更是早已经向着她了。
静嘉哼了一声,埋头继续道,“我...我肯叫你皇长姐,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因为本公主长大了,懂礼数了,知道吗?”
秦书的笑意是静嘉眼里得意的模样,她喔了一声,以示回应。
“哼,我告诉你,你不许欺负裴哥哥,否则我和你没完。”
“公主殿下,您说反了吧?这话你得去和裴大人说,知道吗?”
静嘉嘁了声,“裴哥哥那么温柔善良,才不会欺负你。你这么坏,肯定会欺负他。”
秦书语塞,埋头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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