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月愣了几秒,才堪堪接上话:“是典当?”
估计是她的裙子看上去很体面,老板倒没用“这人是个傻子”的眼神看她,粗嗓门地重复了一遍:“是的女士,您的抵押物?”
“这个,首饰,还有一块铝。”她小心翼翼地捧上。
“所以,要多少钱呢?”待她把东西放上柜台,老板抓起一条项链把玩。
“嗯?”
白月一愣,出价不是他的事吗?
“我说,您认为这些可以当多少钱?”
原谅白月就没接触过典当业:旧时代干当铺业的,客人一来就会想方设法压价!
————所以,从小连菜市场讲价都不会的白月能讨到个什么好?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至少上课听过一点点谈判艺术,还是明白要先开一个高价好跟对方扯皮……可是什么价算高价啊!
白月绞尽脑汁去回想商场物价,悲催地发现自己那阵压根就没管过标价,现在她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停留在华埠那次,某个风尘女趁着堵车凑到“杰克”跟前揽客,好像是一先令一次,十五便士包夜?
还好她知道十九世纪货币换算单位,十二便士一先令,二十先令一英镑【2】,也就是说一先令够凑合过一两天吧?
但仅仅是对那个妓(和谐)女而言,她究竟是节俭呢还是铺张呢,就不得而知了。
想了想,白月决定弄点英镑,假设她要独自过完两个月左右,两先令一天……六磅,听上去好少。
“……呃,”她颤抖且昧着良心对老板比划了一下:“十磅?”
老板吹胡子瞪眼:“女士,你确定值这个价?”
白月心虚得一缩,这些东西都是现代不值钱的货,她哪干过这样黑心的操作,这样下去迟早要在不到一天内凑齐坑蒙拐骗偷!
“那个,这些首饰都是贵金属,也很漂亮不是吗……”白月讪讪地说。
老板并不吃这套:“我不懂你们女人的玩意儿。”
“这个是铝锭……”
“哦?它纯吗?您清楚市价吗?”
白月吓得以为如今铝早就不值钱了,连忙扯开话题:“那个,请快些定下来吧,我赶时间!”
“这个数。”老板伸出五个指头。
“能不能八……”
“七磅,不能再多了。”
“好,好的。”
老板全程板着脸给她开了张证明单子,一并和七英磅递过来,白月攥在手里出了当铺,才感觉到腿在发抖。
她本想深吸一口气,考虑到雾霾又放弃了。
白月继续向前走,在火柴盒一样拥挤的小楼间穿梭。
她在岔路口站了几秒,右转进了无人的小巷,鞋底在路面上蹭了蹭,不太滑。
于是白月握紧了皮箱,回头看去:果然被几个红鼻子混混尾随了。
见被察觉,地痞们选择直接朝弱女子扑上来。
一般这种情况下,女子会选择放弃身外物逃跑,结果嘛当然逃不掉……白月这么想着调慢了几人相对自己的时间流速,于是在她眼里这些男人压根就是慢动作。
她提起箱子扭头朝小巷出口跑去,若有旁人围观将发现她快得像是一阵风。
白月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那几个混混,那边连头都来不及掉,所以她完全来得及来得及跑掉……
“咚!”
注意着身后状况的白月并未停下脚下的跑动,于是她猝不及防撞到了————
制服上的金属扣一下子戳得人生疼,白月连忙抬头看去……
警察,有点眼熟的警察……
她慌慌张张地按住了自己的帽子:“先生,对不起!”
“又是你?!”高大的男人语气诧异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没错,这位警察就是上次发现她的那位……
白月一边腹诽着世界怎么这么小,一边点头哈腰生怕态度不令他满意:“实在很抱歉,我刚刚好像遇到了坏人……”
还好他没有一把掀了她的帽子,只是那话怎么都像是找茬的盘问:“说,箱子里装了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箱子里是行李,我没地方住了,正要找落脚点……”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女声插了进来:“哎呀,长官,她只是被污秽的家伙们缠上的可怜女人呀!”
褐发的女人凭着偏瘦的身形挤到白月和警察中间,挡住了男人并不友好的目光:“没有规定她不能带着箱子在这里,再说了我认识她是个好人,就不耽误您工作了!”
“哼。”警察理了理衣冠,没好气地转身离开了。
女人转过身,白月微微低头让帽檐遮住自己的脸。正因此她没来得及看清女人的神情,不过听语气这位是在笑:“你没事吧?那些坏家伙应该没来得及干什么吧?”
“嗯,嗯。”白月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之前就发现我了?”
“当然啦!”褐发女人爽快地承认,“我在附近楼上看见你被尾随了,虽然刚刚警察对女士的态度不好,但其实是来救你的,他正好在附近巡逻,我便求他过来。”
“谢谢你……”
“没关系,当初要不是你和那位先生,我说不定还没有今天呢。”
白月一惊,下意识地抬头:“什么?”
这一下子她看清了女人的脸,有点细纹但五官迷人,寒风中也是大开的领口尽量去展示胸部,然而比较瘦并没有熬人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