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挥挥手,又是一副疏离的样子。弥生做了揖退出来,刚迈过门槛,迎头碰上三个明眸皓齿的女郎。真真是精细的人儿,不说美若天仙,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素手纤纤,言笑晏晏。打扮很淡雅,不像晋阳王府的婢妾,恨不得把金山银山堆在脑袋上。有句话说人以群分,夫子若是世外的仙人,这几位爱妾定是不染尘埃的神女。
弥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顺眼的,看谁都可以发掘出优点来。因为她们是夫子亲近的人,她立刻把她谢家女郎的骄傲摆在了一边。带着敬重的欠欠身,在她看来,敬重她们就是敬重夫子。诚如她和载清说的那样,她们算半个师母吧。夫子的房里人,总不会低贱到哪里去。
有两个顺带便的瞥了她一眼擦身便过去了,只一个含笑对她点点头。弥生望过去,那笑容是无争的,淡得如雪天里的梅花。稍稍停留,翩然闪进了十二扇折屏里。
两个手挑灯笼的婢女站在滴水下行礼,掖着对襟衣深深福下去,“婢子们给女郎请安。”
弥生叫免礼,其中一个圆脸梳环髻的朝她一笑,“咱们等了女郎半个多月,女郎今日可算来了!”
另一个梳垂挂髻,略微年长些。往右比了比手,“婢子给女郎引路,请女郎随我们来。”
弥生听了她们的话很纳罕,边走边道,“方才说等我半个月,怎么回事?”
年长那个恭勤的答,“郎主年下就吩咐给女郎准备院子,我们是专派来伺候女郎的。地方都归置好了,只伸长了脖子等女郎来呢!”又道“我叫皓月,她叫皎月,我们是姐妹俩。院内还有个粗使的仆妇,专管浆洗衣裳的。日后女郎有什么吩咐只管差遣我们,我们一定尽着心的侍奉女郎。”
弥生有点摸不着头脑,既然早就准备让她进王府了,那是不是说王家那门婚,即使她不去央求夫子,他也不会答应?看来是白操了心,还说了满话,把自己的婚事交给夫子打点。如今且要愁的,听他话里话外晋阳王是大拇指上挑着的人选,接下来还不知怎么样呢!
心里犯着嘀咕,转眼入了后园。乐陵王府虽然不及晋阳王府华美,终究是王侯府邸,大且气派。没有飞扬的殿顶,檐下却有精妙的和玺彩画。园里曲径通幽,恰到好处的秀丽别致。弥生暗中一叹,莫非连屋子都随人的么?处处景致透着内敛,简直像夫子的为人,圆滑、聪警、不事张扬。
过垂花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木质匾额上写着“卬否”二字。很少见的名字,出处是《诗经》——人涉卬否,卬须我友。卬否通俗点的解释就是我不走,啧,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夫子果然是有学问的人,连院名都取得文绉绉的。
卬否是个朝阳的独立院落,在王府的东北角,离正门比较远,算是相当清静的所在。跨进正屋,屋里暖意融融,有种新炭燃烧后发出来的特有的木香。室内摆设仍旧是雅,卷头书案边上竖着一排多宝格。正屋另一头设绣墩和四扇屏风榻,是供她起坐用的。再往里,两腋有紫檀雕花地罩的隔断,后面垂着厚厚的妆缎幔子。她看了圈,四合床、曲足案、梳妆台和日常用的箱匣一应俱全,那是她的闺房。
这闺房,布局竟和陈留差不多!
皎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皓月托着衣裳出来,笑道,“女郎平素就穿学里的大袖衫么?郎主临行时吩咐过,给女郎置办几身裙襦,在府里也好替换。”
弥生看了眼,镶金丝丹纱杯文罗裙,那样艳丽的红!她有些为难,连及笄礼那天的曲裾深衣都是暗红镶黑滚边的,以前当真是没穿过这么刺眼的颜色,心里总归别扭。因道,“有素净些的么?怎么拿了件这么红的!”
皎月看了皓月一眼,“料子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郎主一匹一匹的挑,最喜欢的就是这套。奴婢们想,过会儿女郎要在郎主跟前侍奉,穿上这身衣裳,算是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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