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凝眉瞪着他,暗里也郁结,缓了半天才道,“正月底进宫就不成话,我原说要找你问个明白,前阵子六郎的事一耽搁就忘了,谁知道闹得这么个结局。外头怎么议论?咱们慕容家几百年的大族,到你这里脸面都丢尽了!我是念佛的人,本来人死债消,可那贱人委实可恨。好好的王妃不做,偏爱偷人,天生的贼骨头脾气!这是打我们慕容氏的脸呐,这下子可怎么好?”
慕容琤在一旁宽慰着,“阿娘看开些,事情出都出了,吩咐经手的人看紧嘴巴就是了。园子里的老板和伙计知道得太多,一并下狱,或杀或流放再作定夺。没有人往外宣扬,这事尚且还能捂住。”
慕容琮哼道,“那两个狗男女既然要好,塞在一口棺材里算完。我传令下去,等天黑再叫往出运。广宁王府对外宣称王妃暴毙,能遮掩一时是一时,实在瞒不住就听天由命吧!横竖石兰的名声也叫那淫/妇毁得差不多了,索性到了那地步,也没什么可回避的。就叫他们戳脊梁骨去,忍得一时,过去了也就太平了。”
皇后正恼闷,听了大王的话更来气,“这是熬过一时就能作罢的么?一辈子不光彩,想想都叫人窝火。”边说边调过视线来,在弥生身上溜溜转了一圈,“我看只有尽快觅了好人家的女郎,风风光光迎娶过门。红事盖过白事,这晦气才能抵消过去。”
慕容琤不言声,心头却狠狠跳了下。他什么都算到了,也知道这个走向是必然,可是皇后果然动了念头,他又难免后悔起来。他看着弥生,这是他的孩子,带在身边一心一意等她长大。等着等着自己失了魂,仅有的爱人的能力通通用在她身上。如果真有一天要把她拱手让人,大概要掏出他的整副心肝给她做陪嫁了。
可是他分明憋得胸口生疼,回答仍旧是按照设定有条不紊的进行的。做小伏低的应,“阿娘说得是,再选妃,定是要慎之又慎的。”
大王预感不妙,目光像箭矢一样在弥生和二王之间穿梭,“我看还是先放一放的好,刚死了王妃立刻又娶,叫人说成薄情寡义,议论起来更难听。”
皇后感到怅然,前不久才经历了六王的事,还没缓过劲来,接着二王妃又弄出这么一套幺蛾子。今年可是流年不利,背运到了极点。她垂手抚抚跪在她腿边的二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再不济也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他现下失了主心骨,日后一切少不得多为他考虑。四个儿子如今等于只剩三个,再损失不起了。石兰可怜见的,从小便懦弱,后来娶的王妃又是这模样,她再不护着他,他岂不是要凄苦死了么!
她心里有了主意,也不急于一时,点头道,“我有成算,这事暂且不提。”拍了拍二王,“你起来,不是你的错,用不着你来赔罪。日后自省些,什么都够了。”
二王起身应个是,又问,“这消息阿耶可曾听说了?”
皇后长叹道,“我这里得知了,哪里能少了他那里。恨透了心肠,说要问王矻的罪,只差将他满门抄斩。我前思后想,也像大郎说的那样,先稳住了局势要紧。倘或大动干戈,难免不叫人疑心。等过阵子罢官,再远远打发到边关去。这是插在肉里的刺,离了眼前慢慢淡忘了也就好了。”
诸王诺诺称是,弥生缩在人后只顾发怔。忽而又感叹起来,人命算个什么?不过两三个时辰,先前还活蹦乱跳的,眨眼间死的死,伤神的伤神。她一向活得轻松自在,也认为那些勾心斗角离她很远。可是渐渐的不是那么回事了,像到了风暴的中心地带,感受到一种切身的损害。
皇后坐在松木雕莲花的胡榻上,她没敢直视,只垂眼看她脚下的青砖。日影从窗口挤进来,斜斜一条光柱落在她的云头履上,黑底镶红缎滚边,富贵已极,却禁不住的有凄凉之景。
“弥生。”
皇后突然叫她,她抬起眼来,很快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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