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似不大对,抬眸细看看,果然面色阴沉。阿追想问,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只向戚王道:“叨扰殿下了,多谢。”
戚王负着手,目光只停在她脸上,听言后也滞了滞才反应过来,略一笑:“弦公客气,若还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弦公说一声便是。”
他说得云淡风轻,也没有多言其他,话音一落,俊逸的面容上便薄唇紧抿——这端是一副严肃而宽和的样子,但不知怎的,阿追却忽然打了个寒噤,垂下眼眸再不敢看他,好像连心都有微颤不止。
走出主帐好一阵,阿追才回头看看,又望向姜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心脚下。”姜怀低着眼一拽,拉她绕过地上的石头,轻轻一叹,“我想跟戚王要那药丸的方子,他不肯给。”
阿追一栗:“那……”
“我跟他多要了几枚药丸。”他手往袖中一探,取出只锦囊,“这是三个月的。我拿一枚让医官去看,许能自己摸清方子。”
阿追仍望着他,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未说的心事。姜怀舒着气避开她的目光,手环到她肩头轻轻一握,示意她安心。
他无法告诉她戚王提出的要求。而且,他也不知弦国的医官是否有本事弄明白这药的方子。
戚国前几年请到一位神医之事不假,自此,戚国在医术上便突飞猛进。各国病人都会去求医问药、医者也会去戚国求学,他这弦国国君,更是十分清楚其中差距。
——在阿追突然犯病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都是直接向戚国求方问药、而非让弦国的医官先诊,现下要他们自己弄明白这方子……
姜怀前所未有的没有底气。
回去时没有来时的急赶,便走得慢些,花了近一天半的工夫才入昱京城。回到国府时,已然暮色四合。
深秋的夜风已有些凛冽之意,枝头的叶子也已渐残,刮出的声音干燥生硬,像是直接在心头划拉出的,划得久了让人心烦不已。
姜怀送阿追回去歇下后,摒开下人,独自往前面走,在前后间相隔的那条小道上,不经意地一回头,心底倏然被空荡小道带来的孤寂灌得满满。
几个月前,是阿追头一回离开。一夜之间,国府的后半突然空寂下来,她这做主人的不在,一众下人都变得无所适从,连朝臣们都登时觉得失了条主心骨。
而于他而言,那段日子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