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
第五大道20号总参六处
13:40
陈墨深知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用语言来表达情感,所以,撂下了吕律调的电话之后,心里反倒七上八下的生出一种不安定感。他不确定自己刚才所讲的话,究竟是有助于减轻她的思想压力呢?还是反增了她的心理负担。陈墨想,人在受到冤枉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理解和信任,自己有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担当起了这一职责呢?
其实,陈墨在听到林烈大声指证吕律调时他所受到的刺激并不比吕律调小,他深感震惊的是竟然会有两个人同时怀疑吕律调想要毒害自己!这个团队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陈墨自知,如果不是和吕律调的特殊关系,自己肯定也会持有同样的怀疑态度,毕竟这一切都是在众人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
在陈墨脑海当中萦绕不散的是荀循倒在怀里时她伏在自己耳边所讲的话,那口气既肯定又神秘,似乎心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却难以启齿。
“饮料里有毒,他们想要杀死你。”
想要杀死我,为什么呢?我有这么重要吗?还是…因为自己向博士提出了怀疑六处藏有内鬼的事呢?那么,出手加害自己的人必定就是那个内鬼了?可内鬼是谁?是林烈所说的吕律调吗?这怎么可能?虽然那杯澄汁的的确确是她送到自己手上的!但她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加害自己吗?
陈墨越想越觉得对吕律调的怀疑不能成立,相反,林烈身上的疑点却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医院的病房门口,他竟让枪手抢得了先手,这已经明显有失水准了,更难以想象的是他还身负枪伤仰面倒地。是力不从心还是刻意掩饰?或许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倒是那个假冒的胖警察出手力挽狂澜,化解了危险。而他的身份直到现在还没有查清,当然也就无法断定他就是杀害那个真正警察的凶手,可他又是哪方神圣呢?无论他负有怎样的嫌疑,但他毕竟出手挽救了荀循,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墨越想越觉得疑雾重重,没哪一件事是符合逻辑的。但有一点是一切纷乱复杂的乱象当中最有规律的,那就是每一件事情的焦点都离不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荀循。
在竹林园的入口,她死里逃生,在医院的病房门口再遇枪手,回到六处本部又遭毒手。难道,她身上肩负着别人不知道的重要使命?或许她了解某个重大秘密的真相?所以,为了封口而成了连环追杀的目标?但为何她那样肯定的说敌人想要杀死的人是自己呢?这里面又藏有什么重大的玄机吗?
陈墨的大脑里翻江倒海般的将六处的主要人物翻了个遍,但这一切现象的背后似乎总有一个影子若隐若现,陈墨解不开这个疑窦,心想,他是整个六处的主管,又是谍海之中知名的人物,为何看不到他有任何作为,是力不从心吗?还是不愿为之呢?
陈墨想,无论在六处里出现怎样的问题,尹博都难辞其咎,因为秦雅领导下的“蓝海之心”已遭重创,其影响之大已难挽回。而今,尹博的命运全看今晚情报的接收效果了,如有意外,恐博士的一世英名不保!然而,一人的荣誉事小,如果这里另有隐情,那将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陈墨禁不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为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而震惊,同时也发现,似乎自己正在刻意的回避着这样的一种可能,那是他不愿意承认业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一个可能,但它却已很多次在重重的撞击着陈墨的胸口,让他很难不去设想。也许,六处的重大隐患不是别人,而正是尹博本人呢?
陈墨用力的搓了搓双手,用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身背后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她悄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中行第五大道分理处吗?哦,请找一下小韩,我是她同学,谢谢!”
铃…
小麦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陈墨猛醒,他回头朝屋里张望,却见吕律调正埋头伏案,无暇顾及屋外的电话铃声。陈墨无奈只得抄起了听筒,听筒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您好,请找一下陈墨陈先生。”
陈墨诧异,他怀疑自己听错,于是,追问了一声。
“找,找谁?”
“陈墨,请帮忙喊陈先生接电话。”
这一次,陈墨确定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他不明白自己初来乍到,怎会有异性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满腹疑虑的答道:
“我是陈墨,请问您是?”
“我这里是中行第五大道分理处。”
“哦?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上午,您是不是在我处办理了一个银联的支付卡?”
“是,是有办过一张银行卡。”
陈墨想起自己报到之后,曾经委托吕律调派人替他在六处斜对面的中行分理处办理了一张银行卡,为的是生活所便,习惯了居无定所的陈墨,每到一地都会办理一张当地的银行卡,以免身带过多现金。
“您提供的个人信息表明,您的银行资信存有污点,请问您曾经办理的银行卡有没有丢失或被盗用过?”
“没有,从来没有。”
“但记录显示,您的一张卡上有恶意透支三万元的污点记录,并且,该笔款项至今未还。”
“怎么可能?”
“非常抱歉,陈先生。我们希望您现在过来一下,我们当面核对一下您的个人信息是否录入有误,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现在,不行,我在工作。”
“我也在工作,陈先生。您知道恶意透支涉及诈骗犯罪行为,所以,尽早澄清为好,不然我们会诉诸法律程序的。”
“什么?法律程序!就凭你们的一面之辞?”
“陈先生,银行信誉是第一可靠信誉,这可不是一面之辞。我们不想给您添更多的麻烦,但是尽快清账也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您没有过恶意透支的行为,为何不能过来一趟,我们尽快澄清此事呢?据我所知,你就在我行对面的20号工作,步行也就二分钟的距离。请协助我们工作。”
陈墨为难,对方所讲的理由既合理又充分,令人无法拒绝,如果不是自己身担重任,当然会毫不推辞的立刻赶过去的,但是…,他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内埋头工作的吕律调,心想,我离开以后她怎么办?
“喂?陈先生?”
电话里的女性仍在等待,陈墨站起身忧郁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
“好吧!我这就过去,请马上为我核对此事,我…很忙的。”
“好的,陈先生,不会超过五分钟。”
陈墨想,上趟洗手间也要五分钟了,看吕律调现在的状态一时她还忙不完手头的工作,速去速回,先解决了这桩麻烦事再说吧。
“好,我这就倒。”
陈墨放下话筒,再次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内的吕律调。然后,快步朝大厅出口走去。
陈墨刚一消失在大厅门口,吕律调便又抄起了话筒,按下重拨键。
“小韩,替我拖住他,至少十分钟。多谢了。”
披上一件灰色风衣吕律调出了办公室,她神态自若的穿过大厅目光掠过四周,特工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门岗的警卫只是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没有多问,吕律调知道他离开的时间将会显示在监控摄像中。如果她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陈墨也没有兴师动众的找寻她的话,那么这条记录就会湮没在成堆的刻录盘中,六个月后被依照程序销毁。
吕律调的车停在第五大道上的无数个小巷口中的一个,因为20号的小院停不下太多的车辆,所以,一些特工的私人用车就在第五大道的各个角落里临时停放着,时间久了,各个临时车位也就变得相对固定,吕律调的车位应是距离20号最近的。
坐进了自己的灰色宝马车里,吕律调轻轻舒了口气,现在,她要尽快赶到那个信使告诉她的神秘地址,东湖度假村e座503室,去聆听母亲托她带来的口信,或许,还能见到母亲的近期照片呢!
吕律调按捺住兴奋心情发动了车子,悄悄驶出了巷口,车子刚一进入第五大道便立即提速,灰色宝马驶过中行分理处门口时,她隐约看见了陈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