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章.黄雀在后(1)</h1>
20.2.1
t市 环球贸易大厦
14:30
到地处城市中心的tbd商务区来办事的人们,如能就近找到一处地上的停车场,那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幸运事了,这样不仅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并且还可以充分享受驾车的乐趣。特别是在冬夏两季,或是春秋的风雨天气里,如果让你从泊车的地方再步行五六分钟才能进入到你办公的大厦里,那和挤公交又有什么区别?
近十年来中国的综合国力在持续的提升,这与经济的迅猛增长是分不开的,在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当中,充满活力的中国市场不仅消费势头不减,而且还对全世界的经济复苏起到了强有力的拉动作用。现在,中国的gdp已经陡然跃升到了全球第二的位置,并且很多项指标也已经名列前茅,就以汽车的私人拥有量为例,近几个月来全国的总销量已经逼近了美国,由此也可以看出中国蓬勃发展的强劲后劲来。但是,在另一方面,随之而来的交通压力也开始令城市生活变得难以承受,行车和泊车难的窘况已经愈演愈烈,在相关部门拿出一套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之前,人们还不得不忍受着“开不动和没地儿停”的苦恼。
陈墨的陆地巡洋舰静静的停在环球贸易大厦脚下的一个小停车场的入口处,像个赖着不走的粉丝拥趸一样,坚韧的守候着自己崇拜的偶像,生怕错过了看上一眼的机会。这个停车场本是环球贸易大厦专为自己的客户提供便利才开设的一个内部停车场,旨在满足那些来大厦内办理公务的商务人员做短时停泊使用的,基本不接待外来散客。其实大厦自身的地下停车场具有可容纳三、四十辆汽车的容量,并且还拥有着非常现代化的设备,它的自卸升降平台能够自动的将汽车抬起再依次放入立体车库当中去,根本不劳车主自己再去寻找车位。但外来的人士多办是赶来公务的,他们急匆匆来急匆匆去,嫌开上开下的太麻烦,所以,他们宁愿放弃大厦地下停车场里的星级待遇,而宁愿选择在这里做短暂的落脚。
在一小时之前,陈墨是靠着亮出自己的身份才得以被允许守在这个车场入口处的,虽然这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举动,但是,为了等到那辆浅蓝色polo两厢车的主人,他也不得不厚一下脸皮了。
自从他在尹博那里接受了抓捕杀手的任务之后,陈墨首先想到的就是寻求t市警局老局长叶满的帮助。他想,这个老公安可是t市的一张活地图,从他那里一定可以得到舒展指认的那两人的线索。但是,叶满不在他设在陆军交通指挥学院的临时隔离办公室里,他在神奇的接到了一通电话后便在驶往海滨的大道上失踪了。
在将路边谋杀现场移交给了国安特勤处的一对“个性”特工之后,陈墨便驱车返回了市里,他肩负的使命并不亚于警局局长失踪的重要性,他必须赶在下一个刺杀发生之前,查出杀手的踪迹,阻止进而抓捕他们。
陈墨迅速的在花园小区、金河大桥、蹊径书吧、竹林园小区、运风大酒店以及东湖度假村等几个案发现场仔细的勘察了一边。通过和小区保安、工作人员以及有可能看见那个杀手的人们攀谈,试图了解那个杀手在登记身份时可能会透露出的蛛丝马迹,力图尽快接近这个危险的家伙。但是,搜寻了一圈下来,他的收获并不大。
陈墨在城区公路的一个僻静之处停下车,熄了火闭了眼,他打算静静的思考一会儿,梳理一下纷乱的思路。从他午夜空降到这座城市开始,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连续作战,在两昼一夜的时间里他人未卸甲马未离鞍,上天入海出生入死,体力几近透支。现在,他真的觉得好累好倦。所以,合上眼睛不久,困意便很快袭来,他禁不住打起瞌睡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沉睡去的陈墨被一阵敲打车窗玻璃的声音惊醒,他猛的睁开眼睛,手下意识的摸向身后,那一刻,“风暴”几乎和他一同醒来。
一只银色的国徽出现在他的眼中,稍稍清醒一下后,他发现那是黑色警制大檐帽上的帽徽。一个交通警正隔着玻璃窗朝他挥动着白手套,陈墨注意到自己的车前停放着一辆两轮警制摩托,他意识到自己是违章停车了。
他连忙松开身后握枪的手,放下车窗刚想跟那个交警套下近乎,不想那只白手套已将一张罚单插在了他车窗的雨刮器上了。
“赶快开走,这儿是停车睡觉的地方吗?不象话!”
交警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陈墨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欲言又止,只好甘认倒霉。他看着那名交警发动了引擎,跟着又见他掉转了车头,直朝着自己开来。陈墨刚想开口跟他寒暄两句,却见那交警风一样的从他的车旁驶过,接着又丢下了一句话。
“找个车场泊好车再睡,这儿多危险!”
陈墨没好气的发动了汽车,顺嘴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他悄声嘟囔着:“废话!我还不知道哪儿安全?能睡在家里谁愿意睡在马路上?躺在床上睡觉还舒服呢!真是的,穿身警服干点儿正事儿好不好?那么些罪犯怎不见你急着抓…”
话刚说到此处,陈墨的眼前突然一亮,禁不住骂道:“嗨!看起来这张罚单不白挨,倒是给咱提了个醒儿,早先怎么没想到这条渠道,呵!一张罚单换来一个灵感,到也算值!”
陈墨当即取出手机拨通了总参情报局资讯中心,报上自己的身份代码和密码之后,急急的询问道:
“请帮我接通t市公安局刑侦处,紧急求助。”
很快,电话接通了t市市局的内部指挥中心,接线员的圆润声音出现在了听筒里。陈墨询问道:
“请问,昨夜发生在花园小区的凶杀案件是谁在跟?”
接线员说了声稍等,听筒内空白了片刻,随后,市局指挥中心的接线员便将电话转接到了刑侦处,只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愣愣的问道:
“刑侦处,你哪位?快说,找谁?”
这什么态度!陈墨闻听心生不快,本想扔几句难听的过去,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忍住了。他想,既然是寻求合作嘛!那就多担待一些,警察的差事也不好做。于是,他客气的说道:
“这里是总参六处,请问,昨晚花园小区的凶杀案件是哪位在跟?”
电话那头,沙哑而粗鲁的声音显得颇为诧异,就听他顺嘴说道:
“总参六处?这么牛x的单位还找我们问情况!有嘛事?快说!”
陈墨忍住不快,依旧客气的说道:
“这个案子涉及到一次重大行动,我想了解一些你们的进展情况,可不可以…”
不等陈墨把话说完,那个沙哑的声音便酸溜溜的的打断了他。
“这个嘛!我可帮不上忙。真对不起,我们有规定,啊!对了,你有介绍信吗?”
陈墨心头涌动怒火,但他压住火气,保持着和颜悦色的语气解释道:
“事情紧迫,来不及走正常手续,你可以通过你们的内部指挥中心验证我的身份,我叫…”
“哎!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六处那么牛x的部门怎么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啊?想了解案情就亲自来一趟,噢!你打个电话我就告诉你呀!还有没有保密原则?你当我这是114呐!嘿!真是的,来时别忘了带介绍信呐!没盖公章的不算数,我可不接待。”
沙哑的声音有恃无恐,他俨然觉得自己的所谓原则性可以成为一成不变的护身符,打官腔和搪塞都可以在这面大旗下变得堂而皇之起来。殊不知现在早已经是信息时代,任何拖沓推诿都可能酿成败局的。
陈墨再也按捺不住了,对方的无礼令他不由得火起。他想,就算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你也不必如此托大吧!看来,不给你来点横的,唬你一下,指不定你还怎么皱巴呢!于是,他没好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嗨!说话干净点儿,知道总参六处是干什么的吧!那就别再罗嗦了,我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跟那件案子!”
电话那边显然是给他的话镇住了,只听那人小声的嘀咕着:
“嗨!脾气还真大,这位来头不小,哎!那个…谁,你知道那个花园小区的案子是谁在跟吗?”
陈墨听了不由暗自好笑,心说,唉!素质啊!真成问题。这时,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在听筒里响了起来,这一次,他的态度转变了许多,甚至,还有一点点谄媚。
“那案子是‘绊不倒’在跟,这会儿,他外出了,不在局里。”
陈墨闻听心中一喜,他想,只要找到这人就好,于是,连忙追问道:
“怎么找到他?我要马上跟他谈一谈。”
电话那头不假思索的回绝了,但显然不再是粗鲁和漫不经心,因为陈墨听出他话里面带着的无奈。
“嗯…联系不上,真没办法,那家伙独的很,天马行空的…”
陈墨不想听他罗嗦,直言追问道:
“手机?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回答的更是干脆,似乎这个问题他早已经回答过多次了似的。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从来也不跟我们用手机联络,这人特怪,您知道嘛!他…。”
这回轮到陈墨讲粗话了,他愤怒得无法理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靠!你们还是不是警察,有没有点组织纪律?”
电话那头加着小心,似乎找不到”绊不倒”是他的罪过一样,他忙不迭的想要摘清自己。
“有,有,有纪律。当然,我们都有,但…但‘绊不倒’是个例外。”
陈墨感到困惑加剧,一种不祥之感将刚刚降临的那份喜悦冲淡了许多,他不解的追问了一句,语气之中含着嘲讽的味道:
“哦?那是为什么?莫非,他是你们局长的小舅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抱怨,同时也透着些许的羡慕。
“比那厉害!他是局长的姑爷,还是从部里面下来的,不瞒您说,局长都敬他三分。”
听了这话,陈墨顿悟,心说,原来如此。于是,释然的说道:
“啊!这么说…倒还有点道理。”
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似乎也如释重负,像是自己得到了解脱似的。
“是,我们也没办法,像您这样的…呵!我们都…很尊敬。”
陈墨有些不耐烦了,但他知道,越是这种人越是对自己有帮助,于是说道:
“行啦!告诉我他的车型,颜色还有车牌号。”
沙哑的声音告诉陈墨,”绊不倒”开的是一辆两厢小车,一点六排量的polo,浅蓝色。跟着,又忙不迭的报上了一串车牌号码。陈墨默默的记下,然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
“哦,还有,这个‘绊不倒’他…叫什么名字?”
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岳砺,‘绊不倒’名字叫岳砺。”
哦,陈墨想起了舒展曾经更他推荐过的那个警探,心说,岳砺,怎么是这么个人呢?
当这个矮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陈墨视线当中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显现出那个绰号的具体形象来,但这个时候的陈墨还一点都不知道,他最初的这个理解其实是个非常可笑的错误。原来,第一个反映在陈墨脑海当中的形象其实是“地堡”,而不是”绊不倒”。
说起来,这也难怪陈墨的理解有误。岳励的身高最多也就在一米七二左右,但他却生的肩宽体阔虎背熊腰,隔着衣服你都能感受到他那发达的胸大肌和粗壮的肱二头肌,他横宽敦实的体型将身上那件黑色羊皮夹克撑得胀鼓鼓紧绷绷的,完全是一副坚不可摧形象。所以,当陈墨初见岳砺时,他很容易将”绊不倒”联想成了坚固又结实的“地堡”了。
现在,陈墨看着岳砺重重的坐进驾驶室里,他的体重和力度更使陈墨觉得“地堡”这个绰号叫得恰如其分了,那辆polo车被岳砺压得可怜巴巴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来,像是不堪重负似的。这辆车是陈墨通过总参情总的咨讯中心找到的,利用“北斗”导航系统能够轻而易举的定位任何一辆行驶中的汽车,哪怕它是混在茫茫的车流当中,找到它也不费吹灰之力。所以,陈墨才得以摸清了岳砺的去处,事半功倍的在这车场的门口守株待兔了。
陈墨下了车,大步的朝着那辆淡蓝色的两厢polo车走去,他想在岳砺发动汽车之前与他搭上话,有了刚才与他警局同事进行电话交流的经验,陈墨想,这个粗壮的“绊不倒”也不会是个容易打交道的家伙。心里想着,陈墨已经站到了polo车的对面,他的目光隔着车窗玻璃与岳砺相遇时,陈墨的心不由得一沉,暗说道:果然,这绝对不是个顺溜的主儿,看来,就算有求于他也不能按常理出牌的!
岳砺眼神当中流露出的蛮横和霸道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就好像生来只有他找别人茬儿的份儿,却听不得旁人说出半个不字来,一副穷横的模样。所以,当陈墨出现在他车前的时候,当即被他误认成了是车场的工作人员,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老子在你这儿停会儿车,怎么,你还找老子收费?
陈墨没理会岳励那张黑脸沉得好似摧城的乌云一样,径直走到他的车旁,二话不说拉开副驾驶座位旁的车门,一屁股就坐了进去。这鲁莽的举动实出岳砺所料,这让他反倒愣在那里,一时猜不透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年轻人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
陈墨一点也不见外的盯着岳砺看了看,抬起手来重重的在他肩头拍了下,热络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