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个超一流的追踪者,是个特立独行的反间老手,是个神秘莫测的特情专家,是迄今为止少数几个顶级谍首之一。由这几个人组成的团队,是一个号称“无间走天下,黑幕任我行”的组织,是一个威震谍海的超级联盟,只有这个组织的成员才有资格拥有这样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这个人当之无愧的承受得起这一分荣誉,他就是法国国家情报局的扛鼎之人,有“探长”之称的阿兰.杜瓦尔。他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当中始终扮演的都是猫头鹰的角色,居高临下的看着追与被追的人们在他的眼皮底下跑得筋疲力尽,不到决胜之时他是绝不出手的。
阿兰.杜瓦尔,始终都是暗夜中的捕手,如果没有这点城府和能耐,他如何担得起《黑幕四眼罩》中“黑眼罩”之职,这样一个与“职员”阿瑟.麦肯奇,“蜘蛛”凯恩.斯坦利,“商人”希伦.瑟曼齐名的人物,让今天的这场角逐变得充满了玄机和不确定性。
这在无间道场的较量当中实属罕见,堪称《黑幕四眼罩》中首位接敌近战的开创者,也是这个无间高端组织首次浮出水面的揭幕人。通过他,让世人见识了当今特情界里由顶尖人物构成的联合体《黑幕四眼罩》他们是:
“左眼罩”-“职员”阿瑟.麦肯奇;
“右眼罩”-“蜘蛛”凯恩.斯坦利;
“白眼罩”-“商人”希伦.瑟曼;
“黑眼罩”-“探长”阿兰.杜瓦尔。
如果说“侍者”的“跑酷”靠的是速度,而“中间人”的“轻功”靠的是匿形,那么“探长”的“捕手”则靠的是捷径。有过二十年警探经历的阿兰熟悉巴黎的大街小巷,他对街头巷尾的里弄胡同了如指掌,为此他才不需翻墙过院蹿房越脊的耗费体力,那样也有失他“黑眼罩”的身份。所以,当皮埃尔一加入到追逐中来的时候,他便依靠自己的地利之便不断的给皮埃尔提供追逐的方位,而他自己则跃身事外,处处都抢在了目标的前头,以逸待劳的旁观起这场追逐来。
由街角的这家小书店开始,阿兰便一直在推测着目标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一来,他需要据此抢占先机给皮埃尔提供追踪的方向,二来,他也需要据此揣摩目标冒险前来的目的。“学者”提供的讯息很笼统,只是告知了他接听到的一通电话,是从克里参议员家里打给一家知名的慈善机构的,而电话的另一端碰巧就在巴黎。阿兰迅速的浏览了与那家慈善机构有过往来的慈善团体和民间组织,他发现了位于13区里的一所华人补习学校很是特别,于是,他命令皮埃尔和冉让一道对那家华人学校进行一次突然检查,借口是检查学校的消防设备和设施,看是否符合标准。不想,这一查不要紧,却碰巧遇到了那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募捐人。
阿兰照旧躲在暗处,凭着感觉一路追踪着目标,但他的心里却在做着大胆的推断:这个人从13区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来,要么是有一个既定的目标,要么就是临时选定了一个碰头的地点。哦,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又是想到何处而去呢?他有什么人要见?有什么情报要传?阿兰快步的在街上走着,每到一处都能抢在对手的前头,但他的心里却很担忧,或许,对手的下一步,自己就未必能够看得透,哦,要不要就此将其拿下,唯恐夜长梦多啊!
即使是脚踏实地,但“中间人”仍旧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虚,那个影子一样的跟踪者一刻不跳出来现身,他就一刻也不能够放心大胆的去会“大师”,可是,这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啦!
“中间人”的心下里急躁,一个破釜沉舟之策却悄然浮上心头,他想,如果舍不得孩子,无论渗到多晚也套不着狼,不如,为了“唐笛”和“大师”就冒上一次险吧!
只是那么一闪念,“中间人”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见他在疾走之中掂了下步子,跟着两脚并拢,然后,他的双腿微曲两臂往上一举,丹田之中提起一口气来,带领着两腿像只弹簧一样的弹了起来,借着这口气,他的腰间一用力,整个人便蹿了起来,他在不使用手臂力量的情况下,竟然平地里拔起三米多高来,眨眼之间人便上了墙头。
骑着墙走看似简单,实则比走钢丝还要困难,钢丝绳柔软抓得住脚面,而墙脊尖滑难以粘连,所以,步伐必须快过摩擦,人才不会失足跌下墙来。“中间人”的气悬半空,体重就减轻了一半,加之细碎步快倒,人便像片树叶飘过墙头落到了屋顶,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
“中间人”在屋顶上站定,虽不算身处制高点,但也足以暴露给想要追踪他的人了。很快,皮埃尔便在据此两幢屋子的顶上露面了,他迟疑的举动表明了他诧异的表情,显然,“中间人”的意外举动令他很是吃惊。“中间人”注意到那个年轻的“跑酷”者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朝着这边疾奔过来,那速度显然比起刚才要快了许多,想必是因为目标标定方向明确的缘故吧!
“中间人”依旧站在原地,他动也没动的看着“跑酷”者的英姿在一起一落间靠近,心里暗自掐算着时间。的确,以对手蹿动跳跃的速度来看,冲到自己的面前也只在眨眼之间,“中间人”不由自主的曲了曲膝,弓了弓脚掌抓牢了地面,他的旋动也只在须臾之间。然而,“中间人”还是没有动,他按住心绪等待着最后一秒钟的到来,他期待那个潜伏着的追踪者能够在最后一刻浮出水面。
“跑酷”者的体力果然充沛,他在飞跃两座屋顶间的最后一条小巷时居然滞空长达一点五秒钟,“中间人”不由得暗挑大指赞了一声好身手,但同时,他也看出了对手的功力还欠火候。
原来,在“中间人”与对方相对的外檐上有很多个外飘的阳台,那无疑是“跑酷”借机攀上楼顶的“楼梯”。那年轻人腾跃时的冲劲虽大,但力量却使得不均匀,所以当他落地的时候身体不免前冲,肩头重重的撞在了露台的栏杆上面,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人也险一险便失手跌落下去。
“中间人”不无遗憾的想,是时候离开了,看来,那个潜伏的指路人还是不肯露面呐!就在他的想法刚一出现的时候,“中间人”的心里不由得怦然一动,原本期待着那年轻的“跑酷”好手在屋顶露头的时刻,却不见有人上来。显然,他在楼梯的外檐上悄然抄了自己的后路!
哦?那家伙竟然看出了我的下一步走向!想法一出,“中间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于此同时,他也从中悟出了一丝端倪,对啊!此刻那个指路人必然就在脚下!
“中间人”身随心动,人影晃动间已然到了楼角边,从这里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南来北往和东西走向的十字交叉街面。哦,不错!他果然就躲在那边。“中间人”的敏锐眼神在一家小酒吧的旋转门旁看到了一个身影,只是那么一瞬,那人便闪身消失在了旋转门后,但是,“中间人”还是记住了他的外形特征:黑色的风衣、黑色的礼帽、黑色的布伞、黑色的眼罩。哦,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
“中间人”的心里顿时霍然开朗起来,他知道,接下来就该尽快摆脱身后的这个“跑酷”者,好赶去卢浮宫面见“大师”了。而首选的方法必须是能够有效的摆脱那个黑衣人的视线,如此才能够放心的直奔接头地点。心里想着,“中间人”迅疾回转身去,这时候,那个终于跑到了近前的年轻人如期出现在了屋顶的另一端。
哦,你就是那个穷追不舍的家伙啊!“中间人”在心里叹了句,他开始为这个年轻人的身材而赞叹。深褐色的头发,瘦削的身材,紧衬的衣靠,轻便的跑鞋。嗯!是块“跑酷”的材料,不过,若要联系“轻功”的话,你还嫌太高,也太瘦,腿部力量明显不够。好吧!年轻人,让我给上一堂中国功夫的表演课吧!
“中间人”的急冲真的好似平地而起的一股旋风,他迎着皮埃尔的正面直冲过去,十几米的助跑已然将时速提升到了九秒,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隔着三五米远的距离已能感到他身形而起的劲风。皮埃尔知道自己不能硬拼,他自恃无论追踪还是逃脱都是把好手,但论起角力搏杀来他却甘拜下风。皮埃尔想,先让过对手的这一招,然后便可寻机出枪,这么小的范围,这么短的距离,就算你的动作再快,身形再诡异,料定你也躲不过子弹。
皮埃尔当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他不仅临危不乱,并且还能应对从容,也难怪阿兰对他倾心栽培如此器重,。当劲风扑面,人如炮弹般袭来的时候,他却向右虚晃了一下,跟着人往左去,以他的反应速度,他自恃自己是能够躲过这一击的。然而,当风至眼前的时候他才看清,这阵风是纵刮横卷而来的,对方攻击的目标不是上路正方,而是下盘低路。如此,无论是左闪还是右躲都已无用了,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那就是旱地拔葱!
皮埃尔果然是副好身手,就见他的双臂往上一扬,双腿一收一张,人便像只弹簧一样的腾身而起了,那阵一路横扫而来的劲风顷刻间在他的脚下刮过,扬起的灰尘遮住了那人的脸。但是,腾空翻滚中的皮埃尔仍能看得清,由于惯性的作用,急攻而来的那个人根本收不住手,人如滑沙一般的朝着屋顶的边沿冲去,皮埃尔站立的位置近距屋檐不足两米远,皮埃尔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像口沙袋一样的滚落下去,心中不免沾沾自喜,暗道:嘿嘿!果然是轻功,轻得你都刹不住脚啦!
一个前空翻落地,皮埃尔稳稳的站住了脚,他扭项回头朝着那人滑落的屋檐一侧望了望,心中暗自惋惜,八九米的高度,猝不及防的坠落,那人就算不跌折了脖子也会摔断了腿,唉!要是摔死了人,回去怎么向“探长”交代!
皮埃尔快走几步来到了屋檐,他慢慢伏下身悄悄探出头去,却只见空空的小巷中不见一个人,干净的街面上没有血迹更没有尸身,咦!那家伙…凭空蒸发了吗?皮埃尔的念头刚起,巷口处便传来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大头鞋”一路喘息着冲了过来,冉让抬起头来,冲着皮埃尔大声的嚷嚷:
“嗨!人呢?你那儿探头探脑的装的什么龟样?”
皮埃尔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摇了摇头,他猛然间在自己身下的墙壁上发现了一道划痕,那是一道人体擦过时留下来的痕迹,皮埃尔顿觉自己的脸上一红,感觉就像是给人重重的掴了一掌似的微微有些发烫。是的,那人本来就不想恋战,他只想脱身,接着急攻之势借机滑墙而过,因为惯性的缘故,速度自然是不慢,那可是比壁虎之功还要高出很多倍的能耐啊!哦,妈的!终于还是让他跑啦!
坐在小酒吧里的阿兰.杜瓦尔隔着玻璃窗看着斜阳从对面的墙上褪去,他知道,没有了自己的引导,皮埃尔是跟不上那个人神行一般的速度的。既然自己暴露了,等同于追踪结束了。但是,下一步…该在哪里等他呢?
阿兰皱着眉咽下了一小口龙舌兰酒,酸涩的酒香见缝插针的钻进了他的鼻腔,有那么一小会儿,这股刺激的气味让他屏住了呼吸,就好像生鱼片蘸了过多的芥末酱,不觉间勾引出了两行清鼻涕,阿兰感觉鼻腔内有点痒,连忙掏出了手帕捂在了口鼻上。
哈欠!哈欠!哈…欠!
连续打出了几个喷嚏,阿兰顿觉大脑清清爽爽,一杯龙舌兰叩开了他的智囊,他猛然间想道:这个人从13区跑到1区来,难道不是为了去赶着看那最后一场…
阿兰抬起腕来看了眼时间,不觉间顿悟道:对啊!不是那里,还能是哪里呢?阿兰躲在黑色墨镜后面的眼神一闪,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他稳稳的取出银包,掏出一张崭新的十法郎纸钞来,轻轻的压在了杯子的下面,那差不多是三倍的酒资了,但阿兰感谢那杯龙舌兰的提醒,所以,他自认为那杯酒值这个价钱。
黑衣黑帽的“黑眼罩”出了酒吧的旋转门,阿兰.杜瓦尔快步的朝着小巷的深处走去了,西沉的斜阳慢慢逝去,巴黎渐渐融入了暮色茫茫的黄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