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省上头的命令,小的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违抗啊。您不知道,这往年是收成好,皇上发了灾粮,会减些下头的税,亦可向邻省借些,也能度日,可今年,相邻几省都在受灾,上头也没有命令,小的们只有继续征税啊!”
“所以你们把刚发下去的灾粮又收上来?百姓没粮,岂不饿死!”息延眯缝着眼,“我说齐县怎地那般多饿死灾民,原来都是如此。既如此,又何必做这表面功夫,直接免了,不少费大人许多功夫!”
那张大人的下垂眼似乎又垂得厉害了些,更添了几分苦相。其实命令如此,他能如何?不过他是个老实人,这时垂了头,也不曾辩驳。
息延将他撇到一旁,又走到差役面前,那两个差役以为他知晓了事由,正要继续拿人,却听他说,“放人,粮食还给他们。”
“啊?”
“不止他的,征来的粮全都还回去。”
泥人们瞪大眼,差役们定住身。
张大人忙道,“大人!这可不行啊!省里来过令,明日便要收粮了,这都是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
“一切后果,由我来担。”
息延将那人身上绳索解开,招来那几个站得远远的泥人,“劳驾送他回去,粮也都拿回去。”
说完,他也不看众人脸色,便径自回了房。
那差役竟不敢听他的,泥人们也不敢相信,纷纷望着县令,县令挥了挥手,“放人。”
“大人,那粮呢?”
张大人亦是难拿主意,“……先扣着,我再问问。”
息延穿过中门,眼瞥见堂内坐了人,照顾他的小厮迎了上来,小声道,“大人回来了,有客来。”
息延皱眉,“又是那帮奸商?你让他滚,就说这时节还敢做灾民的生意,小心我拿他!”
小厮还未说话,里头那人已道,“大人好大的官威!”
息延脸上猛掠过惊喜,几步跨进门中,“先生不是在齐县,怎么有空来?”
那人起身拱了拱手,高高的个子,瘦长的脸,一身朴素袍子,身上还挂着药袋,“药方开了,孙某留下也无用,还是尽早到宛县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孙某看大人治下,宛县状况很好,只怕是白来了。”
“怎会白来!”息延喜道。又摇头,“不过我倒情愿先生白来。”
这时那张大人进了门,“大人,这位是?”
“张大人,这便是皇上亲封的济世太医孙妙应孙先生,救了华县瘟疫,又救了齐县,现到咱们这来了。”
“孙太医,久仰久仰。”
“不敢,孙妙应只是一介草民,不当太医。”
那张大人也听过他名声,见他神态倨傲,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便也不忙说那粮食的事,只吩咐人去备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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