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还是很有自信,能把我给留在这儿。”萧冀曦叹了口气。“打见着你我就想问,齐宣呢?”
萧冀曦其实也发现了,自己很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潜质。他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然而也不能当做自己没说过,齐威更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脸色比刚才更冷。
“叫日本人杀了。”齐威牙关紧咬。“从那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让小师叔你下去瞧瞧那些被你给害死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幸而你今天送上门来了,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油耗子低声说:“局长,你人缘可真差。”——到了人前,他的称呼就又改回去了。大概这种小心谨慎,也是萧冀曦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发现他问题的原因之一。
“是啊,从前的老熟人要我的命,这种戏码我都看烦了。”萧冀曦答着,手下用力,把最后一根绳子也给挑断了。“做瘫子实在太不舒服,好在我只是个瘸子。”
他没想到齐宣已经死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萧冀曦劝阮慕贤离开东北的时候,那时候齐宣和齐威还站在阮慕贤身后,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但是阮慕贤似乎没有带他们一起去东北......萧冀曦想到这儿,心中忽然一动。
如果有别的选择,萧冀曦是不愿意拿阮慕贤的死做什么文章的,但是他眼下没有别的办法,齐威铁了心要杀他,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也够扣动一下扳机了。
“我死前只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萧冀曦闭了闭眼睛。“师兄师姐都死了,如果现在连我也死了,必须要有人给师父上坟。”
齐威眉头一跳,厉声道:“不可能!师公那样的人物,你们杀不了他!”
“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欺师灭祖的地步。”萧冀曦则显得十分平静。“师父死在东北。师兄死前别的没说,但把这件事告诉我了,他和我想的,大概是一件事。咱们这一支到我这里就算绝了,我死了比活着更对得起师父,这我无话可说,但起码得有个人逢年过节的,能和师父说说话。”
齐威果然愣住了。
就这么一瞬,萧冀曦猛地冲油耗子一摆头,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滚上了车。
油耗子一手拽住车门狠狠一扣,另一只手猛地一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头还追上来愤怒的叫嚷声和射击声,在这么乱哄哄的一片里,汽车绝尘而去,油耗子看着后视镜左支右绌,车子晃得厉害,然而萧冀曦笑出了声。
“别笑了,您笑得跟哭似的。”油耗子无奈道。
“他们会来追我们,所以拖延时间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萧冀曦没心情理会他,只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你的人还需要多长时间?”
“就快了,最多十五分钟。”油耗子笃定道。“而且你会看到的。”
“看到什么?”
油耗子没有再回答他,因为后头的追兵也开着车赶了上来。萧冀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菜篮子里左摇右晃的大头菜,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被打碎的窗子里叫人给甩出去,他不得不紧紧地抓着车门,艰难道:“你先前扔的手榴弹似乎没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