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退到外间,见郝邬还在走廊待着,干脆出门,在郝邬身边停住脚。
从走廊的玻璃窗望下去,即使已是隆冬,楼下花园依然一片葱茏的绿。
郝邬就朝那片绿色望了许久,笑了下,对白砚侧过脸,问:“他们这样看起来挺奇怪的是吧?”
白砚就问:“你指什么?”
郝邬说:“老爷子想知道裴挚的伤情,自己起不得床,明知宋先生要来,还特意派个亲信跟着。”
也没什么可奇怪。
裴挚终究是私生子,他的存在可能直接触及宋憬闻的利益。宋老如果在意裴挚,在裴挚的事上,做不到全然相信大儿子,也在情理当中。
那么问题来了,裴挚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那个血缘上的爹,如果对他足够在意,怎么会把他扔到国外,一扔就是六年?
很快,郝邬给了白砚答案:“这样说吧,那六年,裴挚不是不想回国,是根本回不来。老爷子一辈子叱咤一不二的性情,当时得知还有这么个小儿子在,据说还挺高兴。”
“可裴挚的性情你知道。裴挚能乖乖认这个爹六年前,老爷子就查清了裴挚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驯服不了裴挚,只好把他扔到国外去,这样做,就是为了把他跟你和裴明远隔离开,又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联系上?裴挚现在能任性地跟你在一块儿,不过是因为他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老爷子怕了,只能由着他。”
白砚:“……”这他妈还真是,雷霆雨露皆是恩。
郝邬笑了笑,“当然,上边那些事儿,我知道的也有限,一部分是自己的猜测。”
可,足够让裴挚没法联系他们,多严密的看管才能办到,白砚不禁问道:“裴挚是怎么过来的?”
询问郝邬可能得不到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裴挚那身筋骨又多硬,白砚再清楚不过,真遭遇过那样强硬的手段,裴挚势必会不顾一切地反抗。
不顾一切,这四个字直让白砚脊背发凉。
意外的是,郝邬竟然知道这一段过往的内幕。
郝邬笑了下,“这个,你得感谢宋先生。裴挚当时拼命的心都有,要不是宋先生出面劝解,裴挚说不定就真的宁为玉碎了。”
白砚不明所以道:“宋先生?……”
可是,宋憬闻图什么呢?
郝邬叹息道:“所以我说,你行过善,会有福报。当时,裴挚能不能活下来对宋先生影响都不大。你自己想想也能明白,对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弟弟,谁都不会立刻生出多大的情分。可你替东晓说过话,是不是?裴挚跟你有情分,是不是?”
所以,宋憬闻惦着他替东晓说话的情分才救了裴挚?
白砚语竭词穷,这是什么样的因果?
郝邬说:“宋先生对裴挚晓之以厉害,告诉他,他再顽抗下去,不仅争不出个结果,还会害了你和裴明远。让他安心读书,告诉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掌控一切。别问宋先生为什么没有帮你们联系,在宋老的雷霆手段下,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白砚说:“我没这样想,裴挚能好好活着回来,我还欠他一声谢。”
郝邬摇头轻笑,“不用谢他了,所有事说起来无非四个字,一念之差。你一念之差,种了善因,救了裴挚。他一念之差,开解裴挚,跟自己争取到一个份量足够的盟友。”
白砚问:“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