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挚的脾气,没给白女士颜色,就是看白砚的面子了。白砚喉头像是突然被什么塞住似的,换个角度,如果发现这件事的是他,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裴挚开口。
裴挚说:“那天,我差点跟我爸打起来。当时从哪方面看都是他辜负了我妈。他要离婚,我妈一直不肯。谁能想到呢?我妈犯过那样的错,居然还能抱希望……裴明远不跟她离婚。”
裴挚声线越往后越飘忽,声音也越来越低,半晌,艰难地冲白砚一笑:“哥,我妈做过什么,你也猜到了吧?”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算白砚不忍,也忍不住问出在心里憋了好一阵的话,“宋先生……是你亲哥?”
贴着他胳膊的身体肌肉有一瞬了紧绷,而后,白砚听见裴挚似是不在意的一笑,“论血缘,算吧。”
即使早猜到真相,白砚还是默默抽了口凉气。
裴挚,真不是裴明远的儿子。
裴挚是猎人的亲弟弟。
其实,裴挚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正如当初,裴家夫妇吵架,白砚问他为什么,裴挚第一次回答是真的,“裴明远在外边有狗了。”他觉得不可置信,裴挚才选择半真半假地打哈哈糊弄过去。
白砚仔细思忖,这种事在他们之间发生过不止一次。
离开横店前的那晚,他品出裴挚可能不是裴明远的儿子,他问裴挚:“是谁要收拾刘总,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裴挚叫了他一声哥,然后说,哥。
猎人要收拾刘总,猎人是裴挚的亲哥。
所以,他们的父母,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含糊。如果白砚没记错,裴太太是未婚先孕,办婚礼时肚里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这个孩子居然不是裴明远的。如果他没想错,这件事,在裴明远得知前,白女士就已经知道了,却选择跟裴太太一起瞒着裴明远。
他妈当初是不是对他说过:“裴挚的背景比你想得还了得。”
一团乱麻。
所以,最后他妈跟裴明远那回事也很难说清了。谁在报复?报复对象有几个?谁在泄愤?到如今又有谁能揣测?
白砚只知道陷进这一团乱麻里的裴挚无辜。
他握住裴挚的手,“所以你是被谁送出去的?”
出事前,裴家夫妇的打算是把裴挚送到英国念书,可最后,裴挚居然在美国待了六年。
裴挚跟他十指紧扣,呵地笑了声,“自然是那老不死的东西。”
白砚:“……”
老不死的,指的应该是裴挚跟宋先生的亲生父亲?这一位老人,今年应该七十出头了吧?
白砚不知道当年青春明媚的裴太太是怎么跟一老头搅上的,可裴挚这一句答得咬牙切齿,可见,裴少爷对这位血缘上的父亲到底有多恨。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裴挚反过来安抚他,“没事儿,老东西活不长了,我跟他大儿子都恨不得让他快点见阎王。要不,我他妈能跟他大儿子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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