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皇座前不远处,他单膝跪下,行为臣之礼。
帘幕后传出狠辣女人装模作样的庄严语调,“将军请起。”
他果然起了,长身直立,也不管是否失礼,径直问那帘幕后的人,“太后,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反正别人的礼从来不是他的礼。
女人说话掷地有声,“承蒙挂念。”
白砚眼色渐深,又笑了,你未必值得我挂念。
可他认真地戏言:“太后是翱翔于天的凤,是社稷之福,是下凡济世的神女,臣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这话说得要多真切有多真切,说话的人满心戏谑。
放在真凤凰不做,偏要做染缸里的老鼠,就这样夸你,你是不是当得起?
接下去我事事为你,你是不是还受得起?
“过!——”导演声音突然把他叫回现实,一场戏到此为止。
可能是甲胄太重,白砚回神时腿虚软得有些站不住。
导演激动得脸都红了,一直在叫他,“白砚老师,这场戏完美,你自己过来看看!”
看表演效果是必要的事,白砚缓慢地踱步过去。
瞧见裴挚正大步流星地朝他靠近,他突然抬起胳膊阻止裴挚,“你先别过来。”
先别过来,就一会儿也好,至少他现在不想听见裴挚夸他什么。
裴挚脚顿住,眉头缓缓拧出个结,眼色逐渐深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哥到了监视器后边的人群里,他眼神在大殿里扫了一周,随后叹了口气。
而后,白砚确实也没私下跟裴挚说话的时间,他这一条过得太快,眼下场地直接交给B组拍朝堂,他们去旁边宫室拍下一场。
好在裴挚也知道忙,没跟平时一样活泼。
下一场戏,是白砚跟女主角的对手戏。女主角是个宫廷女官,因为碰巧瞧见将军跟太后亲密,惹出了太后的杀心。将军果断“求”太后把女官赐给自己,随后不容置喙地扛走了女官。
这一下,白砚更忙了。什么都能马虎,戏不能马虎,女官被将军扛走时是屈辱且愤慨的。
剧本上只写了女主角的情绪,一句台词都没有,那就是说只能用表情表现。可编剧工作时也料不准这角色由谁扮演。那么问题就来了,白砚和导演都看过女主角凌小花的戏,实在不敢指望她能把这戏演出来。
什么都能妥协,戏不能,于是导演跟监制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给女主角加一句台词,就两个字,禽兽。
事情定下,白砚先跟女主角对戏踩走位。
裴挚就站在监制身边瞧,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演戏一直这样拼?”
监制与有荣焉地点了下头,“白砚老师是拿命演戏的人。戏一开场,他就是角色本身。要做到这点,他就得了解所有人。他这种人,浑身神经末梢都在表皮之外,周围好或者不好,他感觉比别人强烈一百倍。”
说得血淋淋的,裴挚都跟着疼。
再看白砚的对手凌小花,倒是在很认真地跟白砚对戏,当然,要是她经纪人没拿手机在一边拍,激动得像是生怕错过自家艺人努力的这一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