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地一算,加西亚第一次见艾金,大约是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容易春 心萌动的时期。
眼前的这个态度恶劣的小屁孩,该不会也是自己的情敌吧。
加菲尔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微微走神越想越远,又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拽回来,甩掉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世界上有那么多oga,再怎么说,也不该对自己父亲的恋人产生奇怪的想法吧。
坐在对面的加西亚并没有注意到加菲尔德的异样,依然自顾自地讲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或者说,是在讲着自己从排斥艾金到接受他的心路历程。
其实加菲尔德对于alpha青少年时期的叛逆心理并不好奇,他所有的好奇心都只针对艾金。他也并没有问加西亚是怎么想艾金的,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已经将这些想法憋了许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对着某个人全部倾诉出来,也实属不易。
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当他的树洞吧。加菲尔德想。
“高中的时候我读的是寄宿学校,周末也是回奶奶家陪伴老人,不怎么回我父亲居住的官邸。等我发现艾金的存在时,他已经搬进了官邸,和我父亲同吃同住了。”加西亚道,“当时我很生气,在家里大闹了一场要赶艾金出去。因为这件事,我父亲头一回低头求我,想让我接受艾金。”
加西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也不是不让他再娶。我母亲去世得早,他尽管工作很忙,但还是努力带大了我,是个很好的父亲,如果他想再结婚,我不会反对的。但是艾金只比我大五岁,比我父亲小了十八岁,而且在我自己发现他们在谈恋爱之前,他一直瞒着我。这一点让我很难接受。”
“之后我和艾金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僵,直到我读大学之后才渐渐缓和。我大学读的中政法,和艾金同校,有了一些共同语言,他也一直在试图和我搞好关系。”加西亚接着说道,“后来我们三个人之间总算相处得和谐了一点,我以为这种状态会持续一辈子。直到……”
加菲尔德注意到加西亚搁在膝上的手捏紧了。他立刻明白过来,加西亚就要讲到他想听的部分了。
“……直到艾金去维曼访问,我父亲在街头演说的时候,被狙击手射杀。”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加西亚的语气里却依旧,刻骨的恨意,“那天清晨下了很大的雨,雨后的下午,他在黎加的中心广场演讲,整个广场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演讲结束的同时,子弹射中了他的心脏,不偏不倚。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倒在水洼里,脸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狼狈得不像话。”
3230年5月8日,是时任诺菲林副首相邓恩·霍克遭谋杀去世的日子。那天是星期一,因此这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又被称作“星期一事件”。
“我记得实施谋杀的狙击手抓到了。”加菲尔德说,“这个案子法务部也有归档,当时记录的是,他受星际恐怖组织r.b的委托,才杀害了邓恩。”
“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是真相吗?”加西亚冷哼一声,“我不信诺菲林政府,尤其是查理统治下的诺菲林政府。”
听到顶头上司的名字,加菲尔德忍不住一挑眉毛:“看来你有自己的怀疑。”
“谋杀案就发生在大选的两个月前,这未免太巧合了,怎么可能没有关联!”加西亚恨恨地一捶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颤了颤,“我不信调查结果公布之后民间就没有怀疑的声音,至少我身边的同学和我一样,都不信这个结果。可是所有的质疑都被迅速地压下去了!你们呢?你们这些官员就能接受这个结果吗!你们就不怕有一天被当街射杀的人会是自己吗!”
“我是复兴党人。”加菲尔德抿了一口凉水,道:“我们必须相信。”
每个政党之中,都设有一个特殊的职位——党鞭。其存在就是为了约束政党的成员不做出不利于本党的事情。在政坛中,每一个党派都有各自的立场,它们的成员都拧成了一股绳,向着同一个目标迈进,也只能向着同一个目标迈进。
说得难听一点,每个政党的成员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就只能跟着政党一起陨落。
从政十几年,加菲尔德已经渐渐地记不清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加入复兴党。或许是为了实现自己满腔的抱负,又或者是因为复兴党的口号喊得足够响亮、足够好听、足够激起他内心的千层浪。
可事到如今,加菲尔德的心已经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再也找不回他对着印着剑兰图样的复兴党党徽宣誓时的澎湃心情了。
“我就知道我不该对你们这些政客的良心抱有指望。”加西亚不屑地冷笑一声,“就连艾金也是。”
加菲尔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加西亚却把头一别,道:“与你这个前男友无关。”
这小屁孩真的有点欠打!加菲尔德暗戳戳地磨牙。
“谋杀案之前,艾金和邓恩就没有什么异常吗?”他接着问。
加西亚回答:“那段时间我父亲很忙碌,他在给自传收尾,工作很忙,大选也很忙。他似乎和人在某项政策的推行上起了冲突,心情一直不太好。艾金去维曼之前情绪有点低落,他好像不是很放心的样子,离开家门之前和我父亲在玄关那里抱了很久,我父亲也哄了他很久。”
艾金是个很敏感的人。当时他或许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加菲尔德脑子里的两股思维在疯狂打架。理性思维分析着艾金行为的异常,感性思维却在嫉妒艾金对邓恩的过分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