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的葬礼定在了讣告发出三日后。身为他的同僚,邓恩和艾金本来就是应该前来参加葬礼的。
教堂里一片肃穆,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身着黑白正装的人。进入教堂内部的时候艾金大致扫了一眼,基本上都是莱斯利派阀的人。
“他们肯定看我们很不顺眼。”邓恩微微垂下头,在艾金耳边轻声说,“我们坐后面去。”然后便拉着艾金在教堂最后方的角落里落座。
葬礼很快就开始了。圣歌缓缓响起,牧师和合唱班走在最前方,徐徐踏入教堂,抬棺人们抬着沉重的棺木跟在后面,接着,莱斯利的亲属们列队走了进来,领头的人是斯诺,他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再往后,就是莱斯利的侄子欧文和另外一名侄女。
斯诺穿着黑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花,双眼通红,显然不久前才哭过。他的两个孩子也是同样,稚嫩的脸上沾了泪痕,到现在还在努力憋着眼泪。反倒是守在孩子身后的欧文,虽然收敛了平常轻浮的笑意,看上去沉稳了不少,但眉宇间并不见哀色。
艾金用余光瞅着欧文,心道这人真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他的视线又落到斯诺的两个孩子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们的脸,发现了一点异样。
牧师站在圣坛下祷告,教堂里回荡着他沉重的声音。其他人都保持着安静,无人说话。
艾金静静地望着前方。他和莱斯利并无什么交集,但大约也能猜到极有可能是斯诺加速了莱斯利的死亡。这个躺在棺木里的老人曾经也是在诺菲林政坛叱咤风云的政客,可惜权势加身以后就渐渐地迷失了自我,放纵地生活,给自己招来一身的疾病,年岁渐长后人也变得昏聩,以至于被自己强抢回来的妻子肆意拿捏。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而他身旁的邓恩,与莱斯利却有过那么一段渊源。早年,邓恩刚进入光辉党的时候,与年长他十几岁的莱斯利意气相投,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后来两人意见不合起了矛盾,便就此分道扬镳了。
艾金听着祷告,分心地想着提案的事情,搁在膝盖上的手却忽然一暖,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
是邓恩的手。
身边的爱人看上去不太从容,眉心微微蹙起,面色也不太好,似乎有些不安。艾金不知道邓恩是想起了和莱斯利做朋友的那段岁月觉得伤感,还是看到莱斯利的下场情不自禁地害怕起自己的将来。他只能转过脸去,用目光询问邓恩。
邓恩却摇了摇头,示意艾金自己没事。
艾金转了下手掌,反过去和邓恩十指紧扣。邓恩从交握的双手里感觉到了一些力量,朝艾金无声地扬唇。
葬礼结束了。
莱斯利就在离教堂不远的墓地里下葬,牧师走在最前方,引着宾客往墓地的方向走。艾金和邓恩走在最后方,和人群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欧文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和斯诺并排往前走。斯诺朝后方看了一眼,瞥见艾金和邓恩的位置,便轻声对身旁的欧文说:“我去跟那两个人说几句话,你把孩子看好。”
说完,他便放慢了步伐,等着艾金和邓恩踱步到他身边。
“二位可真是稀客。”斯诺挑眉问道,“怎么,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他看见这两个人并肩悠悠而行,不像是来参加葬礼,到像是一对出门踏青的情侣,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当年他算计艾金,把人送到邓恩的床上,是想趁机拿住邓恩的把柄,顺便威胁艾金为他所用,可最后不仅目的一个都没有达成,居然还在无意间促成了邓恩和艾金的姻缘,才有了如今二人相辅相成的局面。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斯诺后悔不已。
而且自那之后,邓恩就在暗中对艾金百般回护,让斯诺想报复也无门。
艾金却道:“夫人的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可爱,竟与欧文先生有几分相似。”
斯诺一听,便知道艾金在怀疑两个孩子并非莱斯利亲生。但莱斯利已死,愿意跟从他的最后几个人也已经被斯诺和欧文收服,孩子是谁的已经没那么多人在意了。
或许对现在的莱斯利派阀来说,孩子是欧文的更好,免得之后又再生出诸多事端。
“我不介意再多一个恶名,你们想昭告天下说我和侄子偷情生子也无所谓。”斯诺嗤笑一声,“名声是虚的,我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