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童延手掌翻过来,跟他十指交握,接着,头也靠上他的肩。
聂铮这次没有控制,嘴唇凑过去,心疼地亲了下童延的前额。
童延有些涣散的眼光中终于浮出一丝笑意,十分明澈。而后,握住他手掌的手用力收紧,说:“真好,我接了《从雪阳》这部戏。你知道吧?有时候,人要透过别人弄明白自己。”
明明想好尽在不言中,但聂铮这次当场自打脸了,忍不住故作严肃地问:“哦?你明白了什么?”
童延也不答,摆在外侧个胳膊抬起来,扳过聂铮的脸,嘴唇用力吻上聂铮的唇。可嘴唇一触上,立刻被强势男人夺走了主动权。
童延被亲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脑子晕沉沉的。
可有一点他依然明白,真好啊,他演了从雪阳。决定演,或许是因为这人在低谷中挣扎的状态和他契合,机会难得,可是往后演下去,痛苦是真的,他有了别的收获也是真的。
他这种人,不是这部戏,甚至不会给自己沉溺恨别离的机会,正为有这部戏,过度的理智暂时被丢弃,曾经强行压抑的东西全都释放出来,他的人生无比明确了。
这世间,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有那么多的相爱却不能相守,有那么多的不得已,有那么多的爱怨在岁月中蹉跎。有人爱而不自知,有人清醒时却已错过,有人到了弥留之际,才真正明白一直放在心底却不敢直面的,究竟是哪一些片段、哪一个身影。
所以,他犹豫什么?就算他许多年都追赶不上聂铮,至少把手牵上再说。连醉笑陪君千万场的勇气都没有,说什么喜欢?
聂铮肯醉,他便敢陪。
天擦黑时,飞机到达目的地。从机场出去,上了车,聂铮拿着他的证件,“不解释解释?”
……出入境章。
童延真就照实说了,“那会儿,我就想来看看你。”
坦白从宽啊,顺便刷一下好感度。别说偷摸看人让人不好意思,这就不是不好意思的事儿,关键在于,他一个艺人,不跟任何人报备,自己一声不吭地出国,真出事,损失是公司的。
事实证明在老板面前刷好感度是有用的,聂铮听完,嗯了声,居然没训他。
童延:“……”今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聂铮:“……”想来就来。小田把童延看不住,最多,他以后另派人跟着。
这一晚,聂铮先把童延带回信园落脚。为什么是落脚?信园虽然在市郊,但他也没时间陪童延去市区,而且,眼下,童延还是静养为佳。可是园子也就那么大,静养的人也不能总憋着,要长住,他得带童延去散得开步的地方。
二则,童延虽然在拍摄地的医院看过大夫,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于是,童延到的当晚,刚洗完澡,听说大夫来了。
大夫看完他的病历,又问了他几句话,接着对聂铮说:“就吃这些药,没问题。但病人必须改变生活习惯,首先,烟一定要戒。其次,作息要规律。要放平心态,注意调整情绪。家属最好不要让病人紧张或者生气,别给压力。”
聂铮站在一边,“饮食方面,有没有避忌?”
大夫说:“我给您写下来。”
这一晚,童延睡在聂铮的房间。
关了灯,屋子里顿时黑漆漆的。房间窗正对着花园,可是,一个小时前还亮着的景观灯,此时已经全灭。
黑暗中,聂铮握住他的手,“能睡着?”
童延呼吸着海洋城市润湿的空气,“能,我挺困。”
童延是真困。说完这句话,意识立刻模糊下去,真难得,今天晚上没头疼。
但他再睁开眼时,天依然没亮。
童延把手臂伸到床头,拿表看了一眼,三点五十五。天啦,谁能救他?
他刚躺平,一条胳膊搭过来在他身侧拍了拍。童延小心地翻身,朝男人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吵醒你了?”
此时,聂铮宽厚温暖的手掌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可被他问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还睡着,这些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童延顺势把自己塞到男人怀里,无比安心地闭上眼睛,数着另一个有力的心跳声,默默享受被安抚的宁静惬意。
而聂铮听见怀中人呼吸声再次变得匀缓,心里这才长舒一口气,童延看表时他就醒了,幸好意识回流够快,他没乱动。别给压力,那就是连睡觉也不能给童延压力,要真让童延发现他被吵醒了,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明天跟他闹着分房,要么,以后半夜醒来也憋着不敢惊人。
于是,虽然半夜醒过一次,童延这晚上也算睡了个好觉。次日清晨,吃过早饭,聂铮又让人给他收拾好了行李,带着他去了新的去处。
到海边下车,上了快艇,童延才知道他们要住海上。十多分钟后,快艇终于靠岸,他面前的是白沙滩,远处,则是茂密的丛林。
他踏过栈桥,被聂铮牵着上岸。踩着沙子往前许久,终于看到一座木头搭建的别墅。
此时,侯在门廊前的老人迎上来,对聂铮点一下头,“先生。”接着,眼神又望向他。
聂铮对他说:“这是卢伯。以后要是我不在,你有什么事,问卢伯。”又看向老人:“这是童延。”
等他们打过招呼,聂铮才继续带着他朝屋里去。
童延脚踏上楼梯,仍不敢相信:“这就是你说的能随便散步的地方?你跟我一起住这儿?”
聂铮似乎忍俊不禁,“要不我去哪?”
童延:“……”从信园到这儿开车都得四十多分钟,还别提市区,更别提,还得转船。
聂铮这每天来去两趟,算是真正的舟车劳顿了。
此时,他想不到的是:他在这儿的日子,聂铮每天中午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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